城楼之上，寒风凛冽，吹得人脸生疼。
纪初禾与嫡姐纪清媛都被反手绑着。
四周站着凶神恶煞的反叛军，他们手中刀尖上，还沾着猩红的血。
俩人的容貌本就有七八分像，如今又穿着相似衣裙。
不熟悉的人，乍一看并不能分清她们俩谁是太子妃，谁是凌夫人。
恰好这个时候，城楼下传来一阵喧嚣。
马蹄肆踏，尘土飞扬，原来是凌彻搬来了救兵！
手腕上有一块月牙疤痕的叛军首领，粗狂笑着。
“真是小瞧了凌世子啊，竟能搬来救兵？不过你们想要攻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凌彻也知道攻城不易，当务之急，是先把上面的两人救下来。
他冷声道：“此等事情，与女眷无关，你先把她们给放了！”
叛军首领：“笑话，人质岂能说放就放？”
凌彻微微偏头，身后有人压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上来，他抬剑抵在对方脖间：“你若不放人，我就杀了你弟弟！”
“大哥，救我！”
叛军首领见状，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咬牙：“太子妃不能放，我只能放一个凌夫人。你若不同意，那他们三个就一起下黄泉。”
“哪位是你夫人？”
凌彻一愣！
看到他犹豫的那一刻，纪初禾就知道，不管她五年来，在侯府中如何劳苦功高。
原来都比不上凌彻心头的白月光啊。
当年上元节她意外落水，被凌彻所救，后来凌家上门提亲。
纪初禾本不愿，还是嫡姐苦苦哀求，说自己从小哭就没了亲娘。
而且她把凌彻，只是当做兄长看待。
还说只有纪初禾嫁过去，才会全了两家颜面。
可是如今呢？凌彻却犹豫了。
纪清媛靠在纪初禾耳边，声音很低，但却笑得恣意。
“禾禾，你且看吧，阿彻肯定会选我的！”
“毕竟，我已经有了阿彻的骨肉啊。”
听见孩子，纪初禾眼神微动，纪清媛顿时更加得意。
“差点忘了，你嫁入侯府五年还一直未曾有孕。可惜，你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因为阿彻早就给你下了避子药啊！”
纪初禾微微握拳，声音冷冽，“是你让他做的？”
“是又如何？”纪清媛冷哼道，“我阿娘病重还没去世的时候，你阿娘就不要脸地爬上父亲的床塌，我从小就没了亲娘，这些都是你跟你阿娘欠我的！”
“那你当年为何劝我嫁给凌彻，还说你一直只把他当兄长看待？”
“因为啊，我要你一直晃在他眼前，他才会不忘记我。禾禾啊，你做了我五年的替身，如今，就继续替我去死吧！”
纪清媛越说越得意，甚至都要压不住声音了。
纪初禾沉默不语，目光平静如深潭，看着凌彻。
凌彻却是满眼痛苦跟愧疚，与她对视的瞬间，默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下一刻，他的手指向了纪清媛，“那是我夫人。”
纪清媛笑得得意忘形。
叛军首领，举起了手中雪亮惨白的屠刀。
纪初禾收回视线，扭头看向纪清媛，语调十分平静。
“纪清媛，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死前别说那么多废话。”
话音刚落，纪初禾猛然撞向身边的纪清媛，与她双双从城楼上坠落下去！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纪初禾看见目眦尽裂的凌彻，耳边是纪清媛惨绝人寰的叫声。
她嘴角一扬。
全京城都以为纪家三小姐纪初禾，柔顺规矩，端慧温婉。
后来成为侯府当家主母，依旧端庄大气，是全京城贵妇的表率。
抱歉，她装的。
如今，没有装的必要了。
可惜凌彻站得太远，不能砸死这个负心汉，多少有一点遗憾。
咚！咚！
两女先后砸在地上，鲜血炸开，宛若盛开的曼殊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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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怎么还在睡啊？再晚就要错过上元节灯会啦！”
纪初禾睁开眼，看着心腹丫鬟暮岁那张小脸上，写满焦急。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竟然回到了十五岁上元节的那一日！
前世上元节灯会，嫡姐纪清媛将自己的衣裳送给她。她穿着纪清媛的衣裳，被拥挤的人群给推进湖中。
当时路过的凌彻二话不说，跳入水中救了她。
可是后来纪初禾才知道，当初凌彻以为落水的是纪清媛，才毫不犹豫跳水救人。
但也因此，纪初禾不得不嫁入侯府凌家。
想起上一世的惨烈，这一世纪初禾不打算隐藏本性。
她漫不经心道：“把纪清媛让人送来的衣裳烧了。”
暮岁一脸懵，“姑娘，您说什么，大姑娘没有给您送衣裳呀。”
纪初禾的手猛然一顿，莫非纪清媛也回来了？
“暮岁，给我梳妆打扮，我要去上元节灯会。”
暮岁有点迷茫，刚才姑娘不是不想去么，现在怎么又想去了呀？
但她习惯性地听自家姑娘的话，所以立刻快速地收拾起来。
不一会儿，铜镜之中照出才及笄的貌美少女倩影。
眸若秋水潋滟，眉若远山晚黛，唇红齿白，发髻间的步摇珠钗，精巧华美。
内里着朱红菱纹罗锦袍，外披银狐轻裘披风。
纪初禾手握着暖炉走了出去，倒也不感觉冷。
等来到纪家大门口，见到了正十分高兴，与兄长纪承瑾说着话的纪清媛。
他们俩人一母同胞，自然更亲厚一些。
在看到纪初禾出来后，纪清媛瞬间敛去脸上笑容，眼神慢慢变得阴翳。
纪初禾心中有数，表面上却歉然乖巧地笑了笑，“让兄长跟长姐久等了，咱们走吧，不然赶不上热闹了。”
纪承瑾点头，扶着两位妹妹先后上了马车。
一路上纪初禾能够感觉得到，纪清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她却一脸纯良天真，“恭喜长姐要成为太子妃了，只是可惜，明年上元节，咱们姐妹就不能一起出府游玩了。”
纪相是文臣之首，太子殿下想得到那些文臣们的支持，肯定要娶纪家嫡女。
赐婚圣旨已下，婚期就定在了三月初九。
纪清媛攥了攥手帕，意有所指，“禾禾不用着急，你很快也会嫁人的。”
纪初禾却摇了摇头，“不着急，我才刚及笄，还小。”
纪清媛嘴角抽了抽，这死丫头，是说她老的意思么？
明明她们姐妹俩只差了一岁！
到了街上，众人都被火红的灯笼晃花了眼。
花灯形状千奇百怪，一些售卖各种小玩意的摊子前，熙熙攘攘。
兄妹三人下了马车，没过多久，就被挤散，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
纪清媛立刻左顾右盼地寻找凌彻的身影。
这一世，她才不要嫁给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废太子了。
她要嫁给后来做了镇国大将军的阿彻，哪怕是五年后叛军攻城，跟着阿彻，她也会荣宠一生！
果然看到凌彻站在不远处，一袭白色锦袍，俊逸非凡。
纪清媛眸光一亮，立刻挤了过来。
在马上就要靠近凌彻的时候，她突然身子一歪，跌入旁边的湖水之中。
凌彻毫不犹豫立刻纵身一跃，跳下去救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引了过去。
纪初禾悄然来到一女子身边，趁人不备，撩起裙摆就是一脚！
噗通一声，这女子也落了水。
被纪初禾踹下去的人，名叫白汐荷，是侯府凌家老太太的娘家孙女。
白汐荷备受长辈们疼爱，经常住在侯府，粘着凌彻这个表哥，一心想要嫁给他。
上一世，在侯府中，她没少给纪初禾找麻烦。
如今么？
凌彻，一个是你的白月光，一个是你的青梅竹马表妹。
她们同时落水，我看你会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