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整啊娘,我不会死吧?”她脸色一变,干脆不起了,顺势躺了下来。
一大家子少有的看见她这副德行,纪娘子被她这大惊小怪的说法给逗笑,脸上的泪珠子都笑飞了。
“死不了死不了,你昨个儿晚上一夜没睡,今儿好好休息,才能把身子补回来,娘给你熬了骨汤,待会儿你喝下,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纪娘子有经验,这是独属于穷人的经验,村子里早些年穷人吃不上饭,光饿就能饿昏过去,用甜汤引着醒过来,少量多次的吃东西,人才能缓过来。
“我不喝汤,我得吃肉!”白迟溪皱着眉头恳求道。
她这身子太弱了,得吃肉才行,不吃肉走两步都要喘半天,要一直这样下去,哪天她上山打猎,半路上就能喘死!
吃了肉喝下汤,白迟溪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夜里感觉有人帮自己掩被子,她费了半天劲也没睁开眼,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大晌午了。
天清气爽,今儿天出奇的好。
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她也不敢独自走远,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晃悠着,转了两圈才发现自家院子旁边那院儿没人住,破破烂烂的,好像已经闲置很多年了。
她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边喝边走到了纪娘子身边,悄默声的问道:“娘,旁边那家院子是谁的,咋没人住?”
纪娘子愣了一下,抬眸朝那院墙瞥了一眼。
“那之前也是咱家的地界。”
任家祖上也是富裕过的,虽说生在村子里,但任家这基因好,任郁景爷爷那辈出了一个秀才,后来当官发财也没忘本,没少往家里送钱。
正因为这,往上数两辈,任家在村子里可还是有头有脸的富庶人家,可到了任郁景他爹这辈,他那不争气的二叔光棍一个,嫖了又赌,他爷刚死没两天,便把那隔壁那间房给低价卖了出去。
后来他二叔拿钱跑路,再也没回来过,那房子也被人占了下来,任家一家三口被迫挤在这边的三间屋子里。
“说那些陈年旧事都没用了,这屋子主人前年死了,他没儿子,只有一个远嫁的闺女。”
“他没别的后人,房子自然没人要,前段时间官府的人还来看了看,可能是嫌这老房子太破了,没收走。”
纪娘子边说着便叹了口气。
白迟溪不知道她在叹什么,只觉得这房子好得很,一没主,二没纠葛,官府都不要的破房子,她拿来用用,适得其所!
想到这儿,白迟溪不由得眉开眼笑。
“丫儿,你不会想霸占这房子吧?”纪娘子眼毒,一眼就看穿了白迟溪的小心思。
白迟溪挑了挑眉,“娘,这房子是无主物,我不偷不抢,哪能算霸占呢!”
她从不说虚话,说到就要做到。
当天下午,她便用锤子把两个院子中间的围墙给打穿了,留了一个和门差不多大的空隙。
那边院子只有两间屋,一间正屋算是比较宽敞,泥糊的墙上挂满了蜘蛛网,角落里放着一个木板床,上面的竹席子已经被虫蛀了,看起来破烂不堪。
她带着白雾,姐弟俩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总算把正屋给腾了出来,她将堆在院子里的木头剌开,重新砸了一个床板出来,几个人齐心协力把床板给抬了进去。
忙活了一天,总算把这两间房给拾掇完了,白迟溪二话不说便把柳如烟和白雾给请了过去。
原本柳如烟还沉浸在和离的郁闷情绪之中,这会儿白迟溪给她腾出了屋子,她也仿佛瞬间找到了归属感似的,掩在心中的阴霾突然就消失了,少有的笑了出来。
“娘,咱有屋住了!咱有屋住了!”白雾亮了嗓门在院子里疯窜,月光映照在院子里,落在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笑脸上。
屋子宽敞了,日子也能过得敞亮。
腾出了屋子,白迟溪自然也没理由继续占着茅坑,夜里她去任郁景屋里取被子,正巧他在枯灯下埋头抄着书,听见门吱呀动静,一脸迷茫的抬起了头来。
白迟溪还从未在他眼睛里,看到过这样迷茫的神情。
“那个…我那个…”白迟溪也不知怎么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我是夫妻,不必如此拘谨。”任郁景放下笔,端正了身子面对着她。
他的脸被拢在光下,烛光一晃一晃的,光电映进他的眼睛里,就仿佛在他眼里幻化出了无数个星星似的。
她一瞬间看懵了。
她这个病秧子夫君,原来也有这般温柔脆弱清俊的时候,他不发脾气不乱管闲事时,竟然也挺讨人喜的。
“我娘和白雾搬走了,今儿我回自己屋睡。”白迟溪回过神来,大大方方的知会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在任郁景眸子里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失落。
但她没多说,只是拖着步子走到了床边,把自己那床粗布被子给抱了起来。
“那个,咱娘给你熬的药快好了,一会儿你可得喝。”白迟溪挪着步子,顺口嘱咐了一句。
任郁景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在白迟溪身上飘忽不定,直到她走到门边,他才鼓足勇气干咳了一声。
“其实你不搬走也行,我……我在这地上睡得挺舒坦的!”
“哈?你脑子坏了吗,说的什么胡话…地上怎么可能睡得舒坦…”
“我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咋可能一直霸占着你的床?行了一会儿你赶紧把药喝了,省得再犯病。”
白迟溪摆了摆手,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昏暗的屋子里,任郁景呆愣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灵修的缘故,白迟溪一直觉少,天没亮就起来了,踩着天边露出的辰星星光上了山,几个时辰后再回来时,已经挂了一身的野味,满载而归。
一进门纪娘子就迎了过来,接过她背的扛的野狼野兔,止不住的连连惊叹。
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的柳如烟见状也起身过来,看见自家闺女一身血污,又是心疼的不得了。
“得,我身强力壮就适合干这一行哈,你们谁也别劝我。”
两个娘还没开口,白迟溪就猜出她们的话来了,没等俩人开口,她率先堵住了二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