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是需要发泄的,姚依白不再说月子里不能哭的话,仍由原主残留的情感驱使,将这个瘦弱的女人抱进怀里,眼眶也有些红了。
原主那一世,骆映萱并没有回到骆家,按照今日那便宜女婿懦弱的性子和宋夫人胡搅蛮缠的本事,姚依白几乎敢肯定,那宋家大嫂陷害骆映萱失去了孩子,害得骆映萱不能生养,骆映萱在宋家的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
所以才会在半年里身体每况愈下,直到重病在床,急需血灵芝治病的时候原主又拿不出来,骆映萱就这么去了。
亲娘一去,留下的两个孩子日子不好过,只是那个时候,原主都自顾不暇,压根就没工夫管那两个可怜的外孙女。
丧母的女孩儿,爹又是个窝囊废,宋夫人那样重男轻女,不用去想都知道那两个孩子的下场有多凄惨。
这么一想,倒是忘了,方才在宋府里应该将原主女儿的两个孩子接过来的,有了孩子在身边,骆映萱也能好受些。
“青樱,”姚依白唤道。
“夫人,奴婢在。”青樱刚将李大夫送到门口,连忙回道。
“去宋府将两个小小姐接过来。”
这件事是宋府理亏,姚依白一点都不怕宋家不放人,他们兴许还期盼着有两个女儿在身边,骆映萱就能忘记失去孩子的痛苦,让骆端静不再计较呢。
可惜原主早就死了,如今在原主身体里的姚依白,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的。
“映萱,你是当娘的人了,没有了那一个孩子,你还有两个女儿,”姚依白替骆映萱掖好被角,又轻柔的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好好休息,有娘在,不怕。”
骆映萱眼眶通红,声音酸涩:“谢谢娘。”
要不是她娘带着大夫进来,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要背负着迫害大嫂的污名死在床上了。
“好好睡一觉,馨儿和玥儿还小,离不开娘亲,别让孩子担心你。”
姚依白退出来,将房间让给骆映萱休息。
从刚醒来到现在,姚依白才有时间来整理原主的记忆。
原身名叫骆端静,是淮阳城首富骆家的独女,原身的父母都出身大家,又很擅长做生意,早些年靠一间胭脂铺子发了家,后来又涉及布料成衣,生意越做越大,短短十年间就将一间胭脂铺子发展成了遍布淮阳县城的端雪楼,成了淮阳城的首富。
原主父母在时,极其宠爱这个独女,将原主养成了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性子,在原主十七岁时,给原主招赘,选了一个秀才郎做夫婿,也就是蒋云义。
要是那蒋云义是个好的,也能守着父母留下来的财富富足一生,可偏偏蒋云义是个披着羊皮的豺狼!
说曹操曹操到,姚依白正坐在听雪阁的正厅喝茶,外头走进来一个穿青衫的儒雅文人,正是原主的夫婿蒋云义,后头还跟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骆星宇。
蒋云义面上担忧,看了看内室,问道:“映萱发生了何事?”
“她大嫂害得她落了孩子,还将罪名诬陷给她,我同宋家人吵了一架,就将她带回来了。”姚依白言简意赅。
“孩子没了?她大嫂害的?”
蒋云义已经被姚依白这几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砸懵了,反应过来后便有些忧虑:“你将映萱带回来,宋家那边怎么说?”
“娘,您真的和宋家那边吵起来了么?”骆星宇惊讶道。
他那从来温温柔柔没跟人红过脸的娘,竟然也会和别人吵架?
不等姚依白回话,蒋云义又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疼映萱,可再怎么样,也不该和宋家那边吵起来啊,映萱毕竟是宋家儿媳,你叫她日后回去了,如何和宋家人相处?”
“孩子没了便没了吧,反正映萱还年轻,也不急于这一时。”
“先前你是不是和星宇起了些争执?”蒋云义露出个自认为十分温和的笑容,“你别放在心上,这孩子心善,雅萍两次救了他,又是多年相处的情分,想要在她面前尽些孝心也是应当的,许是说话有些冲了,却并不是有意,星宇,还不快给你娘赔礼道歉?”
蒋云义看向身后的骆星宇,骆星宇心中满是不情愿,但还是上前来,梗着脖子硬邦邦道:“娘,儿子错了,不该和您顶嘴。”
“等姐姐修养好身体,回了宋家,再叫干娘搬到听雪阁来吧,”骆星宇觉得自己已经退让良多,再看姚依白脸色并未缓和,又有些羞恼,“娘,儿子已经跟您道歉了,您还不愿意原谅儿子吗?”
姚依白并未搭腔,她看着眼前的两父子,眸光晦暗不明。
“娘?”
父子两这才发现姚依白的眸光有些冷沉,面上看不出喜怒,竟然有些捉摸不透。
从一开始到现在,不管是蒋云义和骆星宇,一句都没有问过骆映萱的身体状况,蒋云义关心与宋家的关系,骆星宇惦记着给他亲娘抢院子,两父子不愧是亲生的,简直是一脉相承的冷血无情,厚颜无耻。
姚依白心下冷笑,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蒋云义,“从进门到现在,你一句也没问过映萱的身子好不好,反倒一心帮你的儿子说好话,我真怀疑,是不是骆星宇才是你的亲生孩子?”
蒋云义心头剧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姚依白,看着她讥诮的像是能看穿一切的眸光,一股凉气顺着脚底板直冲头顶,难道她知道了?
“端静,你说什么呢?”蒋云义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慌乱,讪笑道,“映萱和星宇都是我的孩子,我这不都是为了孩子们吗?”
姚依白冷哼一声,又看向骆星宇,她已经没了耐心,冷声道:“我说过不要打听雪阁的主意,我听你的愿意让乌雅萍搬进来养伤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你要是还一心惦记着让你干娘搬到听雪阁,你就搬出去和你干娘一块儿住,好好向她尽孝!”
“娘!”
听到姚依白方才的话,骆星宇心中也是一惊,看着往常对他疼爱有加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母亲,他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母亲真的发现了他和爹的计谋么?
“干娘两次救了儿子的命,儿子想要干娘住的舒服些尽快养好伤,这有错么?不是娘您教我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么?”骆星宇恼羞成怒,“你为了姐姐和宋家人吵架,不惜和宋家人撕破脸也要将姐姐接回来,而儿子只是听您的话做个知恩图报的人,怎么就不行了?”
“还是说娘您压根就没把儿子当成亲生的,才会和姐姐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