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愿声音柔和,有意为王若玉解围。
都是寻常在一起吟诗作对的诗友。
虽然今日之事王若玉确是做的不对,但知府又是站在自己母后高贵妃身后。
他自然是要多照顾几分。
霍然一听这话,知道今日之事已然是有了定数,朝中结党成营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高贵妃和敬妃素来不和,太子席愿和小公主席温也是相看两厌,多次拉拢于他。
他却一心只装着当今圣上和天下百姓,屡次未曾松口。
今日一见太子,定然也不是有过多纠缠。
他若是想为知府千金留下几层薄面,自己还是要礼让几分的。
他拱手冲楼上男人一行礼,就上前拉住苏莲的手,就打算离开。
苏莲却有些不太乐意,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他想要为这个知府千金解围。
但今日北王的当面和她赔礼道歉不说,炮仗也是被抢欺辱的眼泪直掉。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她一把甩开男人的手,站定在人群之中,目光直直的看向脸色有些欣喜的女人。
“知府千金,你和太子叙旧的事儿先往后挪一挪,你是不是还欠我家小妹和镇北王一个道歉?”
王若玉本以为自己今日算是逃过一劫,没想到这苏莲这么依依不饶,连太子的面子都是不给。
她一双凤眼求助似的看向楼上的男人。
“镇北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王家妹妹虽然是有错,但女儿家之间的事情,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何必又分的这么清楚呢。”
席愿脸庞比刚刚多了几分狠戾,就像是覆着一层很寒霜,说话语气见也不自觉声线压低了几分。
这苏莲疯了之后倒是有了几分镇北王妃的架势,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他更生厌烦。
不知趣的东西,他心里暗骂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
本以为这太子是个人中龙凤,只不过是身子骨弱了点,看起来没半点气势,谁知道也是个偏心眼的。
苏莲气的是小脸都染上了一层薄红,抿唇毫不避让的和楼上男人的目光撞到一块。
“太子这话说的,似乎是有些太过于偏心了吧?”
太子分明是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
小炮仗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按道理作为太子体恤民情,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为过。
但他却是硬生生等到王若玉被自己揭穿处于劣势,才站出来拉偏架。
这算什么狗屁太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二楼男人的身上。
他们虽然都是平头百姓,但却能明辨是非,这苏莲虽然疯疯癫癫但说的话确实不错。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名声烂到地里的女人斥责,席愿脸色瞬间就变了模样。
他双目阖实,压下窜上的怒火。
这苏莲几日不见,疯癫不说,倒是忘却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以为攀上了镇北王就赶与他当街对论!
但自己贵为太子,自然不能当着百姓的面与一个疯子计较。
复而睁开,又是一片清明翩翩公子的做派,温声细语。
“你倒是说说,我说的哪儿失公正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声音温吞如玉,也是相貌堂堂的温柔君子,但在苏莲的眼里。
这男人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
温吞背后随时就会露出嗜血般森然发亮的毒牙,将自己生吞活剥,开膛破肚,撕咬成渣。
她的预感从来不会错,抓捕过多少穷凶极恶的毒贩,她的直觉一向都是准的。
但此时话已说出口,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为小炮仗讨回一个公道。
“我家小妹与知府千金的事,我刚刚已经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断了个清清楚楚。”
“霍雨淮虽然脾气暴躁做事冲动,但绝不是毫无缘由的就动手。”
“知府千金口口声声说我家小妹打了她,连镇北王亲自道歉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要禀报当今圣上做一个定论,圣上不在,你这个太子在旁看完了全部过程,却只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要是饶了她谁来赔付我小妹的名声?谁来赔付镇北王府的名声?”
“我看不是什么镇北王权势滔天,是知府千金权势滔天连当今太子都出面袒护吧!”
这话一说出,刚刚还热闹的街头顿时安静的仿若无人。
连霍然都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的王妃。
他不是不懂这些道理,但权势当头,太子说话一言九鼎。
就连他也是只愿避其锋芒,不与明月争辉。
苏莲虽疯癫说话语无伦次屡屡语出惊人,但话里词间却不畏强权,横眉冷对。
只为自己镇北王的这一浮名。
是他霍然在官场沉沦太久还是痴迷于名利?
连一个小弱女子都敢直言相对当今太子,他却一再避让,霍然眉头紧皱,一时间有些羞愧难当。
席暖被这连声质问逼的都是有些猛然后退。
这话虽说是有些过于直白,但却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晨鼓暮钟震的他脑袋有些发晕。
“好一个京城第一才女,好一个镇北王妃!”
他逐字逐句咬牙切齿挤出。
细长的凤眼夹杂了狠利直戳苏莲,心中的骇然却似惊涛迭起,一重更甚至一重。
目光旋即落在了一旁默不作声站在苏莲身后的男人身上。
镇北王。
若是今日他撕破脸以冲撞皇室之名定下女人的罪。
那这个在父皇面前如日中天的男人定然是要舍命相护。
以一时畅快换取父皇责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他做不来。
“知府千金,镇北王妃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你还不赔礼道歉?”
周围是嗡嗡人语。
王若玉这时候再想狡辩,惺惺作态也知太子是护不住自己了。
挪着步子走至霍然跟前一行礼,面色泛着不自然的红。
“镇北王,若玉给您赔不是了,还望您和雨淮妹妹宽恕我年少不懂世事。”
声音如蚊子般低哼,眼泪这回事真的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一个嫡出长女,自小被捧在手心中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霍然点了点头,都是和自家妹妹一般大小,和王知府又是同僚,自然是不能计较的太多。
正欲回答,身边却赫然响起一声惊雷。
“你没吃饭啊?大点声!刚刚说我小妹的时候不是牙尖嘴利的很吗?没吃饭吗?”
苏莲是一肚子气没处撒,这木头北王是真的笨手笨脚。
别人家的妹妹掉两滴眼泪就心软,自家妹妹哭的梨花带雨也未曾见过他说上半句话。
她是越看这知府千金就越是不顺眼。
这要是在他们那个年代,这就叫绿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手段倒是耍的利落。
王若玉被这一声喝的眼泪直流,呜咽着加大音量含糊开口。
“镇北王,若玉给您赔不是了,还望您和雨淮妹妹宽恕我年少不懂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