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吵醒的桑染没有生气。

她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岑津南，只有佣人端着黑乎乎的中药，桑染没有抗拒，她跟往常一样，接过碗，一口一口慢慢喝了起来。

喝到快结束的时候，女孩双手捧着碗，不小心洒了一点，打湿了衣服。

佣人立刻扯了几张纸巾过去。

桑染擦了几下，却依旧有褐色的痕迹，她抬头，宽慰道：“没关系，岑鸣的衣服还有很多，等下我换一件就好了，阿姨先去休息吧。”

佣人应了声，很快离开了二楼。

桑染看着关紧的房门，无声的从床上下来，拉开了岑鸣的衣柜。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衣服，可她一件也没挑，而是将身上这件脱下来，扔在地上，接着关掉灯，推开病房门。

凌晨一点的岑宅，分外宁静。

桑染摸着黑，赤脚往外走，去书房的路她太熟悉，就算是闭眼，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

等站到门口后，桑染盯着门缝漏出来的光。

突然想起了第一次求岑津南上她的那天，也是这样，她赤着双脚，目光忐忑，像最无防备心的家宠，姿态低怜。

想到这儿，女孩笑了下，很快推开房门。

她没走进去，就那么站在门外，直勾勾地盯着书桌后的男人，叫了声：“大哥。”

岑津南闻声抬头，有一束光正好从侧面打来，将他轮廓映得格外肃冷，男人视线在她身体上停留了两秒，随即收回，重新看向了手里的文件。

桑染没穿衣服。

她就穿了一件小背心，还是学生款式。

岑津南翻阅了一页文件，连表情都没变一下：“衣服呢？”

桑染乖乖应着：“弄脏了。”

她边说边往里走，关门的瞬间，甚至主动落了锁，然后慢慢地走到书桌前，小声解释着：“喝药的时候弄脏了，我想换，但我没有新衣服。”

“找佣人，她们会给你。”岑津南声音毫无起伏。

桑染抬起头，低声道：“我不想麻烦她们。”

说这话的时候，桑染注意到男人中指戴着素戒。

只有订过婚的人，才会在中指上戴戒指。

桑染眼神变了变，又很快恢复如初，她假装没注意到男人的疏离，自顾自环视了一圈，然后站在衣帽间前，轻手轻脚拉开了柜门。

紧接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那些裙子一样，惊喜的比划在身上，还转身问道：“这有好多裙子，请问我可以穿吗？”

女孩声音很亮，显然十分高兴。

而岑津南却抬起眼，脸色冷淡地看向她，桑染顿时愣在原地，慌乱的将裙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然后迅速低下头，一声不吭。

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委屈的贴着墙，肩膀微微弓着。

岑津南没有起身，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看着她低头认错的样子，像是温顺的羔羊，没有一丝反骨。

男人合上文件，手指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过来。”

桑染迟疑了一瞬，才慢吞吞走向书桌，木质地板很凉，女孩连脚趾都紧张地蜷缩着。

等人走到跟前了，岑津南才抬起眼，目光从她微红的耳垂掠过，接着问了句：“医生今天来看过岑鸣了吗？”

提到岑鸣，女孩显然放松许多。

她双手不自觉的搭在书桌上，絮絮叨叨地说：“来过了，医生说岑鸣被我照顾得很好，他还说，要我每天多跟岑鸣聊天，特别是要多讲一些恋爱时期的事情，说不定岑鸣听到后，就忍不住醒来了呢！”

桑染说话时，身体不自觉靠着书桌。

大腿时不时被桌角撞着。

但她却浑然不觉，继续聊着跟岑鸣有关的事情，眼角弯弯的，提起岑鸣有可能会醒来时，甚至很高兴的踮了踮脚尖。

岑津南没有反应。

他情绪很淡地拿起钢笔，听着桑染沉浸式的护工报告，时而抽开笔盖，又插紧，清脆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桑染自顾自说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收了声，怯怯道：“不、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