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殊从小到大,其实受过不少委屈,大部分都能做到不当回事,这会儿心里却酸涩,但她不是矫情的人,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神色跟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我先走了。”
宋国山还在楼下骂骂咧咧,看她下来,瞬间明白她上楼干什么去了,冷哼一声:“他都这么对你,你还去管他死活做什么?疼死他也是活该。”
又转头看宋母,语气不悦,“他这没责任感的性子,都是你给惯的。”
宋母在旁边不吱声,平常她敢和宋国山吵,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连她自己都知道,她对宋樾是过于宠了。
沈从殊笑着调节气氛,说起自己工作的事情。
沈从殊本来想着身体恢复没多久,做一段时间销售算了,业绩找朋友拉拉倒也不累。不过她又通过了大学辅导员的面试,还是选择去大学。
宋国山对她向来是比较关心,道:“要是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叔叔提。只要能解决的,叔叔一定尽力给你解决了。”
沈从殊道了谢。
“絮絮,你跟叔叔聊聊外面那个女人吧。”宋国山道,“改天叔叔让你宋阿姨去跟她见个面。”
这话说的其实是相当的直接了,就差没直接说要出去找温甜麻烦。
像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偶尔也会有在外面遇到真爱的时候,有的碰上点手段厉害的,被迷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把人娶回家,只要家里父母不同意,总有让人分开的办法。
沈从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您问她做什么,您要是想知道,不如直接来问我。”
她微微抬头,就看见宋樾站在楼梯口,脸上写满了火气,还有几分嘲弄。
他的视线跟她对视了那么几秒,就转到了宋国山身上,没什么语气的说:“您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我就再跟您说一遍,我这辈子娶定温甜了。如果不是她,那我就当光棍,您这辈子都别想要孙子了。”
“你——”宋国山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又重新激动起来,宋母赶紧在旁边给他顺背,她瞪着他,“你少说两句。”
“行啊。”宋樾扯了扯嘴角,从楼梯上走下来,径自往外走。
宋母皱眉道:“这么晚了你去哪?”
“当然是去陪我老婆。”
宋国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宋樾没说话,看了眼沈从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眼轻飘飘的,却是在责怪她的挑拨离间,在控诉她是罪魁祸首。把厌恶、不屑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无声的冤枉比直接骂人还要伤人。+
也是这一眼之后,沈从殊就有些浑浑噩噩的,她的耳边只有宋母不停的喊宋樾的名字,叫他别走。宋国山也死死的盯着门口,可是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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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殊回了沈家,没心思跟宋母交流,沉默的躺在了床上。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是她跳楼那会儿,可是跳楼的人却是温甜。她一跃而下,倒在血泊之中,而她就站在楼上俯看她,第一反应不是给她叫救护车,而是在想自己当时是不是也是这副吓人的画面。
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人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她回头看,宋樾双眼通红,说:“是你害死了她。”
沈从殊挣扎着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你怎么能活着,你也该死。”他的脸上出现几分恨意,松开手,推了她一把。
沈从殊只感觉到自己簌簌往下掉,这种感觉清晰无比,她经历过,知道十几秒以后的结果是什么,害怕的朝楼上只看得出一个虚影的男人伸手。
她不想死。
梦里他是万能的救世主,把血泊里的温甜给救活了。
救世主却并没有朝她伸出手,反而凉凉的看着她,送她一句:“你是罪有应得。”
第二天,沈从殊就病倒了。
她身体不太好,偶尔穿少一点,就得在床上躺个几天。
沈从殊这回是发烧,低低的烧,就算退不下去。烧得她满脸发红,体重也一连降了好几斤。
沈英芝烦的要命,不仅沈从殊生病让她烦,还有这几天公司的事情也让她生不出什么好心情,听他老公说宋樾是处处跟沈氏作对,生意被搅黄了好几单。
原本她觉得宋樾自己开的公司不算大,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谁知道他居然还真这么有本事。
至于宋樾这么对沈家的原因,她心里也知道答案,无非是因为温甜。他暂时眼里就只有那个小狐狸精呢。
沈英芝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沈从殊,一直到第三天,她的烧才彻底退了下去。
宋母也是在她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来看她,这回居然闭口不提宋樾的事情。
她只跟沈英芝聊了几句宋樾最近的情况。
偏偏沈英芝是一个不会瞒着沈从殊的人,转头就把宋母跟她聊的事情转述给了沈从殊:“你宋阿姨说,你于叔叔已经断了宋樾所有的资金来源。”
沈从殊没发表任何意见,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爱情扛不过柴米油盐,到时候没钱了,他在外头绝对待不住。”不过沈英芝不知道宋樾什么心理,“我就是搞不明白,明明他最近不好过,居然还要一个劲儿给咱们沈氏使绊子。”
按照道理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宋樾当下应该做的,应该是在宋国山断了他的资金链以后,好好运营公司度过难关,而跟沈氏斗气不过是自损八百罢了。要替那小狐狸精出气,现绝对不是时候。
沈从殊一直到听到“沈氏”两个字,表情才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想逼你去给温甜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