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尘喉结滚动,想起来梦中的荒唐事。
那时她比现在丰润些,怀着身孕,被自己痴缠着,在烛光中陪着下棋。
即便君墨尘让了五个子,梦中淑妃的黑子依然节节退败,耍起赖来,当着奴才的面把棋盘掀了,惊得奴才跪了一地。
梦中的君墨尘一点也恼,只说要罚。
不管佳人轻飘飘地挣扎,把人抱在腿上面对面坐好,轻柔地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满心的柔情。
伺候的奴才们悄无声息退出去。
他记得,这双手有多么勾魂夺魄。
君墨尘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手指习惯性地拨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上佛珠。
被君墨尘如有实质的眼神瞅着,秦羽裳愈发紧张,举着棋子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她怎么都搞不明白,她明明是赴池文韵的邀约,为什么会遇上君墨尘。
在灵感寺是偶遇,这回又是怎么了?
想到池文韵,秦羽裳不免疑心君墨尘是否是来见池文韵的?
可这与她何干?为什么偏要压着自己下这劳什子的棋?
秦羽裳看着黑白纠缠的棋局,心乱如麻,草草落子,只盼着池文韵早些回来。
“落子无悔,秦小姐可看清楚了棋局?”君墨尘好似无意,提醒道。
秦羽裳闻言,发觉自己已然深陷败局。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求尽快脱身,手中动作并未迟疑,棋子落下,满盘皆输。
“小女子愚笨,便不扫公子雅兴了……”
君墨尘轻笑,把棋子扔回棋罐。
“愚笨是假,浅薄倒是真。”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
君墨尘语气缓和,意味深长。
秦羽裳却脸色骤变,恐惧浮上眼睛,撑着桌子突然站起身,连带着手边的棋罐都碰落在石砖上,云子材质的棋子磕出了清脆的声音。
君墨尘的这句话,让她想起了前世禁足前的事。
皇后被废,涂家抄家,紧随而来的是君墨尘晓瑜六宫的圣旨,玉芙宫池文韵晋贵妃,居流云宫,赐协理六宫之权。
正当盛宠的秦羽裳当即便闹到了御前,那时的她,自以为与皇上携手并进、伉俪情深。
谁料,却正撞上池贵妃陪君墨尘下棋,也是那时候,秦羽裳才明白,她得到的那点柔情宠爱不过是别人手指缝里漏下来的。
面对秦羽裳的质问,君墨尘也是拈着棋子,似笑非笑地和池贵妃道:“淑妃是浅薄了些。”
于是,秦羽裳被夺了六宫之权禁足长乐宫,皇子弋安过继到池贵妃膝下。她在最荣极贵极的时候,被轻易地打落到尘埃里。
君墨尘仰头看她,眼中带了猜疑。
“不过一句说笑,秦小姐倒当真了?”君墨尘抬了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张开,试图拉她坐回去,就像梦里做过的千百次一样。
秦羽裳慌张地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声脆响,将她激的回过神来。
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天子,轻易便可拿捏自己的生死荣辱,秦羽裳理智回笼,心里惴惴不安,目光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