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猜的!”
郁丞也自知失言,连忙附和,身子压得比张福更低,“是是是,下官失言。”说着话,又往人手上塞了五两,笑的谦卑。
张福这才贴着郁丞也半是提点半是恭维道:“郁大人,您放心,您的福气在后头。”
说这话的时候,张福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站在后面的郁以婳,他的师父常顺可提点了,这份赏赐主要是冲着她来的,这个得意洋洋的郁奉仪不过是顺带捎上的。
送走了张福,郁以裳也到了该上轿的时候。
郁丞也心里还思量着张福的话,参不透是否别有什么深意,郁以裳拜别父母的时候,他也心不在焉,只顾着看郁以裳欢欢喜喜插在头上的金簪。
只是鎏金,自然比不得足金贵重,可就图样上一看并非别具一格,做工也不过平平而已。说句冒犯的话,装金簪的匣子都比这根簪子值钱。
郁以裳满面春风,还故作亲热地拉过郁以婳的手,“多亏了姐姐,若没有姐姐,我哪有今日?”
郁以婳瞥了眼做工粗糙的簪子,也不知道夜卿尘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玩意,看向郁以裳的眼神也透出了怜悯,“二妹妹好福气。”
明明是好话,可被郁以婳这么不急不缓地说出来,满满的讽刺。
郁以裳见不到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贴近了她,一字一句恶狠狠道:“郁以婳,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称我一声娘娘!”
郁以婳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会的,只是我们恐怕没有再见之时了。”郁以婳勾唇一笑,语气真诚:“祝愿郁奉仪得偿所愿!”
教养嬷嬷忍不住催促:“时辰到了,奉仪请吧。”
郁以裳这才昂首挺胸,深吸了一口气,坐进了轿子里。
郁以婳看着小小的方顶小轿在灰石路上走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长久压着心里的事也勉强放下了,这一次,她彻底改变了命运的开始。
——
累了一天,郁以婳服侍老太太用过汤药,回了正房正撞上郁夫人派人去请她。
正疑惑,却看到了郁丞也端坐在桌前,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
视角稍稍下移,桌上放着的,正是今日赏赐的棋具,此时已经被打开了。
听见动静,郁丞也回过身来,手上捏着一颗棋子。
特产南地的云子材质,质地细腻圆润,坚而不脆、沉而不滑。特别是黑子,俗话称其“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
此刻郁丞也正举着棋子对着烛光看,棋子周身散发出幽蓝而碧绿的光彩,映照的郁丞也的眼睛里仿佛都跳动着躁动的光,郁以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