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好疼,好疼……
头要炸开了。
浑身撕裂一般疼痛,仿佛将人剥皮抽筋。
这是哪家的侉子手,好踏马敬业啊。
疼痛慢慢消失,乔斐幽幽醒过来。
眼前白光闪过,乔斐忍不住又闭上眼睛。
这谁,敢闪爷眼睛。
话说爷是没了吗?
乔斐带着好奇,还是睁开眼。
眼前一张放大的少女脸庞,乔斐吸一下口水。
卧槽卧槽美女姐姐。
她猛地爬起来,想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保持自己的形象。
身上的伤口被扯动,乔斐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要了老命。
宋恩静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着躺好,说:“祖宗你可别乱动了,上药的时候你就不老实。”
之前她给乔斐上药,乔斐还抱着她的手蹭,嘴里念叨着要吃鸡腿。
想到这个,宋恩静露出老母亲笑容。
她家乔乔真可爱。
乔斐呆呆地,才看出眼前的漂亮姐姐是宋恩静,她拉下嘴巴,开始委屈:“我也想穿漂亮的小裙子,呜呜,好疼。”
她一把扑进宋恩静怀里,脑袋开始蹭啊蹭,宋恩静也直接把她俺在怀里薅。
于是宋恩铭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妹被人揩油的场景。
他迅速脸黑,走过去扯开乔斐。
丫的小东西敢揩我妹妹油,头都给你敲碎了。
然后他就被宋恩静赶了出去。
被赶出去的宋恩铭一脸沉痛。
妹大不中留。
宋恩静给乔斐喂着药液,一边跟她讲着她们是怎么出来的。
“本来你都要快被怪物吞进去了,身上全是血,给我吓得,我当时就哭的稀里哗啦的。”
“稀里哗啦这个词用的好!”
宋恩静白她一眼,继续讲:“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宿管阿姨和那个清洁阿姨扭打着从楼梯上掉了下来,宿管阿姨看到你被欺负,就跑过去帮你搞死了那个怪物!”
“她自己被清洁阿姨掐着呢,却还是一心一意的救你,突然那个门开了,我就跟其他几个人带上你跑出去了。”
“嗷,”乔斐闷闷应一声,低头嗦一口药液,“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出来了啊。门外是一道白光,出来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真的完全不像我们这个世纪能有的,好多高科技啊!”
“我一进来就碰到我哥,他抱着我往我身上蹭眼泪,嫌弃死我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看出来了,是个妹控。
宋恩静说了很久,乔斐默默喝药。
漂亮姐姐话好多。
“哦对了,那个宿管阿姨让我给你一个东西,”宋恩静掏出一枚金币,“这个。”
金币的正面是一个六芒星,背面刻着一个大大的X,泛着金属光泽。
“她说这么大个姑娘一点胸都没有,让你出去吃点好的,别吃泡面了,最好天天喝那种花花绿绿的水,还有那种有好多红色肉冒着香气的饭。”
乔斐接过金币,一直没有说话。
半晌,她拿起被子盖过头。
宋恩静以为乔斐要睡觉了,就悄悄退了出去。
乔斐在软乎暖和的被子里缩成一团,却怎么也睡不着。
坏蛋,你以为我爱吃泡面啊,我以后再也不吃了,我天天喝奶茶吃红烧肉,谁吃泡面啊,哼。
谁爱吃泡面啊……
*
她从小在田间长大。
三岁时,一场瘟疫席卷村庄,她发了高烧,却活了下来。
但是也烧坏了耳朵,聋了。
因为家里穷,她没有上过学。砍猪草,剁猪草,煮一点长满米虫的饭,她喂完猪就去田里帮父亲干活。
她没有上过学,但是田坎边,蓝蓝的天空下,青青的草地上,她总能看见放学归家的同龄孩子们。
他们笑着,跑着,满面欢喜和天地融为一色。
他们才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她想像他们一样笑,伸手扯动自己的嘴角,拉出一个丑陋的笑容。
她兴奋的对田边水沟照着自己的脸。
粗鲁的少年一把将她推倒,她翻进了田边的臭水沟。她翻个身爬起来,身上挂满了水,头发湿答答的贴在脸颊两边。
少年们哈哈大笑,笑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以为他们在跟自己玩,于是她也笑起来。
“丑八怪别笑了,恶心死了。”
“聋子又听不见哈哈哈哈……”
恶意的谩骂淹没在她无声的世界里,她甚至不知道笑的意义。
她嫁给一个老瞎子,瞎子没过两年就去世了,留下她和一个男孩。
“儿子乖,妈妈去城里打工,让你上学,你可千万不要像妈妈一样。”
她操着一口乡音,踏上了前往城市的道路。
破布兜里是几个馍馍,那是她唯一的食物。
她在一个中学宿舍里当了一名清洁工。
她每天要打扫所有的宿舍,而宿舍有一点脏乱都是她的责任。她看到有的女生笑嘻嘻的把香蕉皮扔在地上,用脚碾几下,挑衅的看着她。
她从不恼怒,只是安静的走过去,把香蕉皮扫到篓子里,然后掏出一小块纸巾,慢慢的、慢慢的,弯下她佝偻的背。
将地面残留的香蕉一点点擦干净。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都欺负她,但是她不在乎,她要留下来赚钱,把最好的都留给她的儿子,儿子不能跟她一样了,儿子一定要能读书。
她老是看到女生们吃着花花绿绿的水和冒着热气的红肉,她想她儿子以后也要能吃那些东西。
那是一个阴雨天,学校终于发下来了克扣的月薪。
她把钱装在自己的破布包里,抱着破布包准备出门,要把所有钱都转给儿子。
突然一个女生拦住了她,女生表情愤怒,声嘶力竭的说着什么,可是她听不懂。
从来没有人主动跟她讲话,她长着一张丑陋苍老的脸,没人知道她是个聋子。
她想要解释自己听不懂,可是女生突然来抢她的破布包,她慌忙推开女生,跑了出去。
她开心的回来了,刚刚给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学习很好,拿了第一名,她准他吃一根棒棒糖。
推开女舍沉重的大铁门,等待她的是一张张怀疑嫌弃的脸。
为首的是面容美丽姿态优雅的年轻宿管。
宿管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说着什么,女生们也群情奋起,愤怒的过来架起她。
过了许久,她才大概明白,宿舍里有人丢了很贵的金项链,还有很多女生丢了东西。
她想起自己打扫卫生时看到宿管手里拿着的金项链,可她不敢说出口,只是努力解释自己没有拿。
没人相信她。
“她之前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包东西,肯定是她偷的所有的东西!她现在已经把东西全卖了,让她把钱交出来!”之前被推倒的女生大吼一声。
众人齐齐上阵,她们开始脱她的衣服,搜身,她拼命的挣扎。
宿管在不远处看着,踢踏着她的黑色高跟鞋,没有动作。
“嘭”的一声,她被推到一边,撞在电话锋利的一角。
猩红的鲜血从额角缓缓流下,一个女生小心走过去,把手放在她的鼻下。
女生开始发抖,说:“死…死了……”
所有人陷入了恐慌,宿管稳住大家,张开她涂满口红的嘴。
“她现在死了,我们是共犯,每个人都有责任,大家都不能说出去,不然我们都要进监狱。”
不大不小的X市中学里,迷茫不懂法规的少女们走进宿管的圈套,她们也成为了恶人。
她们从实验室里拿来宿管说的化学药品,把尸体放进洗手池里,倒下了化学药品。
成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冲走了罪恶,却冲不走怨气。
一瘫水从管道里流出,缓缓聚集成一个人形。
这次,要你们全都死。
表里世界颠倒,如同这人间的恶意,她想,她们该是一样的,她们都犯下了罪。
从此她不愿再见世间污浊,宁愿挖去自己的一双眼睛。
于是耳朵开始倾听世间的声音。
号角,吹响啦。
在宿舍楼里可不要高声喧哗哦~
小心,她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