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颠颠簸簸的拉着唐楠进了城里,集市还像上次她来的时候一样热闹,空气里飘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唐楠顺着香味耸了一下小巧的鼻子,眼睛看过去,旁边正好路过一家卖烧饼的小贩,香味就是从他的烧饼上传来的。
“想吃烧饼吗?”祝柏把唐楠耸鼻子的动作收入眼里,面上柔了柔,觉得这个小媳妇儿有些可爱。
想想也是,唐楠虽然看起来好像比其他同年的小姑娘成熟一些,但是姑娘家总免不了吃零嘴的习惯,倒是他疏忽了。
唐楠望了那烧饼摊子一眼,想到之前她吃到的祝柏递给她的那只没有味道的鸡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抱紧百叶窗,“还是不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先把生意做成了要紧。”
这个世界的物资缺乏,做出来的食物不一定好吃,况且现在他们俩的生活并不富裕,祝柏身上恐怕总共也没有几个铜板,还是不要浪费钱了。
“好。”祝柏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手上鞭了一下牛车,也没有勉强,心里却有了计较。
他知道唐楠恐怕又是在为他省钱了,但是如果娶了她回来,竟然连这点小愿望都满足不了,那他岂不是太无能了。
牛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一家大酒楼的门前,顶上的一块招牌写着“临江楼”三个字。
这是唐楠之前踩点的最佳铺面,这个世界的人并没有见过百叶窗,普通的铺子恐怕不会冒风险买来尝试,只有这样的酒楼,会愿意试试百叶窗的可能才会大一些。
唐楠知道商谈的过程可能不会很顺利,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牛车刚刚停稳,人还没有下车呢,酒楼里的小二就快步走出来,一脸嫌弃的对他们甩了甩手,“去去去,哪里来的村夫农妇,不要挡着我们酒楼的门了!”
唐楠脸色一拉。
他们的牛车原本也就是靠边停在酒楼的一旁,并没有挡在门口,若是酒楼嫌影响了美观,大可以好好说,可是小二这幅嘴脸,实在让人不爽。
她正准备发作,祝柏却好脾气的拍了拍她,对小二道,“不好意思,我这就把牛车赶到边上去。”
小二冷哼一声,抱着手臂用眼睛斜着他们。
唐楠也知道她今天是个祝柏来谈生意的,不宜用这种小事伤了和气,于是只能生生压下火气,但是心里却不免对这家酒楼的影响大大减分。
跟着祝柏停靠好牛车,唐楠抱好百叶窗,正准备进酒楼,那小二却又横插一脚挡在他们面前,嫌弃的推搡了唐楠一把,道:“唉唉唉,干什么你们,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你们俩这穷酸样儿,怎的还想进去吃饭不成?”
唐楠猝不及防,被小二推得往后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幸好被祝柏扶住。
这下,就连刚才还好脾气的祝柏都冷了脸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推回去。
唐楠察觉到他的生气,心里一暖,顿时也没那么生气了,反而还暗地里拉了拉他,让他沉住气,生意要紧,犯不着跟一个小二计较。
祝柏按下怒火,却仍旧冷冷的盯着小二。
小二被他盯得心里发怵了一下,但是下一瞬,又蔑视的横起了眼,目光轻视的打量他们的衣着,心想这两个穿破麻衣的“叫花子”能有什么可怕的,他们酒楼里多的是打手,敢闹事,就让他们爬着出去!
唐楠忽视掉小二狗眼看人低的目光,态度不卑不亢,尽量平静的道:“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是来谈生意的,麻烦引荐一下贵酒楼的掌柜。”
“你们要见掌柜?”小二听了她的话,抱着手臂嗤笑一声,更加轻视,“我们掌柜可忙着呢,多少达官贵人的生意都做不来,哪里有空见你们?滚滚滚,别挡在门口,再不走让人轰你们出去了啊!”
唐楠彻底冷了脸色,她目光讥讽的打量了一下酒楼的门面,冷笑道:“这么大的酒楼,服务经营还真不怎么样,迟早得关门。”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小二脸色也是一变,他听不懂唐楠说的什么“服务经营”,但是“迟早得关门”这五个字他听得真真切切。
他刚准备叫人来把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村夫农妇赶出去,酒楼里就传来了一道不悦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吵闹闹的,不知道楼里有贵客在吃饭吗?”
一个穿着略显贵气的中年男子皱着眉走出来,怀疑的看了三人一眼,小二一改刚才瞧不起人的姿态,连忙弓身谄媚道:“哎哟,掌柜的,您来了,这两个穷酸的乡下人非要来跟您谈生意,小的实在拦不住,刚准备叫人轰出去呢……”
“谈生意?”掌柜的狐疑的瞅了一眼门口那对面色冰冷的年轻夫妇,目光上下将他们的衣着打量一番,然后问:“什么生意?我们酒楼不收烂菜烂瓜,你们去别处问去。”
平日里就经常有些村夫拉着些菜瓜来想要卖给他们酒楼,掌柜的下意识就觉得唐楠夫妇也是这类人了。
烂菜烂瓜。
唐楠冷笑着看了掌柜的一眼。
果然,这家酒楼上下一心,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打量人衣着的模样和小二简直一模一样,看来今天这生意是没法儿谈了。
她回身坐上牛车,理也不理掌柜的和店小二,对祝伯道:“相公,我们走吧,去下家,这家酒楼品行低劣,以后就是求着咱们咱们也不卖给他们。”
祝柏闻言,原本还冰冷的面色一柔,走过去拍了拍唐楠的脑袋,语气自然的道:“娘子大度,走吧。”
唐楠一怔,面上一红。
娘子?
这还是祝柏第一次叫娘子,她原本当着掌柜和店小二叫他“相公”也只是为了出口恶气,没想到他会回应她……
而这厢,看着这对年轻夫妇“秀恩爱”,掌柜的面色却不大好。
这乡野丫头刚才说什么?他们酒楼品行低劣?以后求着也不卖?
哼,真是好狂的口气,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夫农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