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个族老就忽的上前,扳过卫令姝的肩膀,撕下一大块浸透血渍、干涸得发暗的破布衣裳。
“啊——!”
卫令姝的脸色瞬间惨白到发青,忍不住发出嘶哑凄然的惨叫。
布料黏着皮肉被撕了下来,马上又有新鲜的血液涌了出来。
她连躲闪的力气也没有,趴伏在地上,瘦弱的身体不住地痉挛。
晏昇眼瞳骤缩。
心跟着蓦地一缩,那里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也被撕下了一层皮肉。
老管家腿一软,跪下来仓惶地哀求着:“不要这样,留点脸面吧……”
那族老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手一动还要继续。
“够了。”晏昇垂在身侧拳头骤然松开,打断道:“既然她还在晏家一天,就关系到晏家的脸面。”
卫令姝被锁在囚车里,绕着蓉城主要街道缓慢行走。
她无力地靠坐着,乱糟糟的发丝掩住了青白的脸,眼前一阵模糊。
背上的血还在细细密密地流着,带走了体温,就连阳光洒在身上也感觉不到暖意。
众人看向卫令姝的目光厌憎唾弃。
“祖上烧了八辈子高香才能嫁给晏少,居然如此恶毒不知道珍惜!”
“听说晏老太太最疼她了,结果养了个白眼狼!”
“最毒妇人心……”
卫令姝木然的眼神闪过自嘲和哀伤之色。
她一个不祥的棺材女,哪来的祖上?
生母因难产而亡,尸首停驻在义庄,夜半在棺材里将她产了下来。
是个女孩,且脸上有着吓人的红色胎记,生父便当她和生母一起死了,不要她。
是看守义庄的年轻仵作收养了她,相依为命。
这样低微的身份,这样丑陋的面庞,能嫁给晏昇,她真的真的没有一分一秒不珍惜。
卫令姝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惨白干瘦的手抓住囚车的木柱,艰难地辩驳着:“我没有害祖母……”
“毒妇去死吧!”
不知道是谁暴喝一声,像是开启了闸门,残忍恶毒的谩骂接踵而至。
烂菜叶和石头像是雨点般扔向囚车,甚至有人走近了朝卫令姝吐口水。
卫令姝抖着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体的痛已经麻木,心灵却在崩溃边缘。
她想父亲,她想回家……
回到初遇晏昇之前,回到命运的岔路口……
被狠狠羞辱过一番后,卫令姝再度被锁在了柴房。
等晏老太太苏醒,再做最后的处置。
半夜,老管家来到柴房照顾卫令姝,一边擦药喂食一边絮叨着老太太的情况。
“……还没醒,大夫说,时间拖得越久,苏醒的希望就越小,唉……”
听了这话,卫令姝哀求他放自己出去,见晏老太太一面。
“你、你身体受得了吗?”老管家眼眶通红。
任谁都看得出卫令姝是勉强撑着一口气不倒下,再也经不起摧折。
“能,我想见祖母,您帮帮我……”
老管家答应了。
想着说不定卫令姝去了,晏老太太的病情能有什么转机。
而晏老太太尽快醒来,也能为她洗清冤屈。
在老管家的掩护下,卫令姝拖着麻木钝痛的身子,顺利进入了松鹤阁。
终于见到祖母,她咬牙硬撑着的那口气便顷刻泄了出去,无力地跪倒在床前。
晏老太太此刻依旧安稳的闭着眼,如果没有头上裹着的厚厚纱布,还以为是在睡觉。
“祖母,阿姝来看您了……阿姝不怪您了,您千万不能有事啊……祖母,您快醒过来为阿姝做主。”
卫令姝包住晏老太太温热的手,将脸贴了上去,轻声说道:“看到您醒来,阿姝才能放心离开……”
她不停地倾诉着,希望祖母能有点反应。
这时候,门外倏地响起柳璧禾的声音:“这里有我就行,你们早点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