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教训庶女了。
虽然顾阮阮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可是人总有个远近亲疏,庶女害了亲女儿,那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原谅的。
顾白榆默许了顾夫人的做法。
请贵妃身边的教习嬷嬷管教顾阮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周墨凝最疼弟弟,今日和周家闹车这等误会,请周墨凝身边的嬷嬷过来,一是管教顾阮阮,二是让周墨凝也能出口气。
而且顾白榆知道,周墨凝天生聪慧,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她分得清轻重,不会把顾阮阮如何,反而能让她出了这口气,以后不再为难顾阮阮。
只是顾白榆百般谋算,当事人领不领情就另说了。
宫里的嬷嬷第二天就来了府里,态度相当客气,只问了顾夫人两个问题:
一是顾夫人能不能狠下心来教女儿规矩?
二是怕不怕因此和女儿坏了情分?
顾夫人现在早就认清了顾阮阮的德行,自然是都允了。
顾白榆没有参与这件事,只是私底下和嬷嬷问了问周墨凝近来好不好。
嬷嬷态度十分和善。
这宫里的教习嬷嬷,就没有不喜欢的顾白榆的。
周墨凝初入皇宫之时,请顾白榆进宫过几次,也让宫里的嬷嬷见识到了什么叫大家闺秀,什么叫矜持端庄。
因此嬷嬷对顾白榆非常客气,甚至难得露出点笑容来:“都好,都好,娘娘时刻惦记着您呢,只等您大婚之后得了空闲,进宫一叙。”
嬷嬷说完,又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对了,这是娘娘托老奴给您带的,娘娘说了,这镯子是一对,邻国进贡的东西,成色颇好,与顾小姐一人一只,算是圆了儿时的约定。”
顾白榆打开锦盒,里头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温润细腻,绝非凡品。
顾白榆抚摸着镯子,回想起儿时的往事,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
嬷嬷口中所说儿时约定,算是周顾两家的一个佳话。
那时候顾白榆刚刚十岁,得了顾夫人送的一对翡翠手镯,十分漂亮,顾夫人说那是给顾白榆以后的嫁妆。
偏偏那日周墨凝跟着周名越到家中做客,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只。
顾白榆见她实在喜欢,明知不妥,还是送给她了。
然后小小的人儿跪在祠堂里和顾夫人请罚,说她送出去了顾夫人喜爱的镯子,但是姐妹实在喜欢,她知错,愿受罚。
周墨凝见她这样,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了,小女孩儿声音清脆,说今日榆儿送了她最喜爱的镯子,她日她出人头地,要送榆儿一个更好的。
两家人哭笑不得,哪里忍心责备这么两个仙童似的小娃娃?
只能一笑了事。
然而大人们没想到的是,这段友谊持续了很久,直到周墨凝嫁入皇宫之时,手上还带着那镯子,并承诺等顾白榆出嫁,要送她更好的。
一时间,姐妹情深,被传为佳话。
如今顾白榆大婚在即,周墨凝履行旧约,顾白榆怎么能不感动?
同时也明白,周墨凝没有因为顾阮阮的事情,责怪顾家。
顾白榆谢过了嬷嬷带话,把镯子收好。
另一边的顾阮阮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宫里的嬷嬷收拾起人来,简直让人有苦说不出。
那嬷嬷见她眼中不服气,便道:“顾家嫡小姐愿意请我等来,是为二小姐好,二小姐莫要因此心生怨恨。”
顾阮阮嘴里说着不敢,却在每一次手心的藤条落下时,恨极了顾白榆。
她今日所受的屈辱,她日定要加倍偿还!
一天过去,顾白榆走路双腿都在打摆子。
那两个嬷嬷说她仪态不端庄,命她顶着东西走了一天!
好不容易回了房间,冷冷清清的,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顾白榆已经没力气起来洗漱了,脱了外衫就准备躺下,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顾白榆警觉:“是谁?”
“二小姐,是我。”
顾白榆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分明是白日里教导她的嬷嬷之一,就是那个让她不要怨恨顾白榆的嬷嬷!
顾白榆打开门,语气不算太好:“今日的教导已经结束了,你们总不能还要进来盯着我睡觉吧?”
那嬷嬷一改白日里的严肃,恭恭敬敬道:“二小姐有所不知,我虽在贤贵妃身边伺候,早先却是照顾二皇子的。二皇子听闻丞相府顾二小姐聪慧过人,天真伶俐,仰慕已久。之前您不畏世俗逃离丞相府,二皇子本来想帮您一把的,只可惜没能找到您。”
顾阮阮不是傻子,她根本没见过什么二皇子,更知道二皇子曾于顾白榆有过婚约,于是狐疑道:“怎么可能?二皇子应当是仰慕我姐姐的吧?”
嬷嬷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二皇子说了,这世上许多事情本该能者居之,奈何世俗规矩成了枷锁,才让顾二小姐这样的机敏少女被人误解,他实在惋惜。何况他与顾家嫡小姐的婚事只是父母之命,他也不想自己的夫人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二皇子不是皇后嫡出,他非常能体谅顾小姐的难处。”
顾阮阮听她说完,心中仍旧没有打消疑虑,却已经觉得这二皇子有点意思了。
没想到这古代还有人有这样的高见!
又听说二皇子也是庶出,不免生出点惺惺相惜来。
“帮忙就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与萧家二公子结亲了。不过二皇子对这时间许多事的看法颇有见地,若有机会,是要与他相识一番的。你来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那嬷嬷进退有度:“无事,只是受二皇子之命,护着二小姐一些。明日只有我与另一个嬷嬷教导您,您明日可以松快些。”
说完就走了。
她这样没有任何图谋,似乎只是为了表达二皇子对顾阮阮的欣赏,倒让顾阮阮打消了剩下的疑虑。
往后几天,果然如同那嬷嬷所说,只要她在,顾阮阮松快不少,渐渐的,顾阮阮也对这个二皇子越来越好奇了。
而丞相府内没有了顾阮阮作乱,清净不少。
顾白榆自打那日周家的人走后,就跟着顾夫人跪祠堂,吃斋饭。
她推说想斋戒祈福,可谁都知道,是那日周名越的话让顾白榆担心了。
又过了三日,萧砚临带兵回营了。
传信的是玲玉,欢欢喜喜朝顾白榆院子里跑,人还没到,声音就透着欢喜。
“小姐!镇北侯剿匪有功,提前灭了山匪老巢,听说山匪人数众多,本来是要出大乱子的,但是被镇北侯提前探查,尽数消灭,陛下亲自下旨封赏了!”
顾白榆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甚至顾不得仪态,追问道:“可真?”
“当然是真的!镇北侯领旨之时还说是有小姐你提醒,陛下亲自夸您了!说您旺夫!”
顾白榆脸颊微红,心道陛下怎么和周伯伯一个样,她还没嫁过去就说这种话,传出去羞人得很!
只是顾白榆还来不及开心一会儿,就听玲玉道:“镇北侯确实厉害,单枪匹马直入敌营,以一敌百也只伤了一只胳膊,真是大英雄呢!”
顾白榆脸色一白,焦急地抓着玲玉的手:“他受伤了?”
玲玉点点头:“这剿匪的事,这也是正常吧......”
玲玉话还没说完,就见顾白榆已经急急忙忙往外走。
“小姐!您去干什么?”
“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