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就是暴怒。
“叶笙歌!!”
“别吼那么大声,我就是礼貌问一句。”叶笙歌感觉自己快没力气了,手臂一软,干脆趴在他胸口上,抬头笑道。
“先问清楚,睡了几个?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脏东西。”
“本王杀了你!”谢琰渊气得七窍生烟。
“生什么气,要不是我中了药,能便宜了你吗?反正大婚都办了,新婚之夜,我睡你理所当然。”
叶笙歌说着,吃力地支起身子,嘟囔道:“说起来,我还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呢……”
谢琰渊死死瞪着她。
即使是这幅要杀人的表情,也掩盖不住他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剑眉斜飞入鬓,眸色漆黑如墨,鼻梁挺直,一双狭长的凤眸似深情又似凉薄,气质矜贵狂傲,有种浑然天成的强势与霸道。
尤其是此刻怒火中烧,却又无法动弹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诱人。
“长得不错。”叶笙歌满意一笑。
随即,她伸手扯开他的衣带,覆了上去。
谢琰渊惊怒万分:“你想死吗?滚下去!”
“脾气真大,都说我中药了,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吃亏。”
“你敢碰本王试试!”谢琰渊气得要吐血了。
她中药了,拿他当解毒工具,还是在新婚之夜……
简直岂有此理!
叶笙歌一边费力地扒他的衣裳,一边似笑非笑道:“我就碰了又如何?你再喊得大声一点,让你们王府的人都进来围观怎么样?”
谢琰渊:“……”她简直不知羞耻!
下一秒,纤细火热的身体贴上来。
他明明满心屈辱抗拒,身体反应却不受控制。
情浓一夜,蚀骨欢愉。
……
清晨,一缕阳光照入新房。
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已经燃到尽头,缓缓熄灭。
喜床上,男人蓦地睁开眼,俊美冷冽的脸上闪现出戾气。
昨晚,别样的新婚之夜历历在目,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得可怕。
谢琰渊牙关咬得咯吱响。
身上的穴位已经解开,他掀开被子起身,狼藉的床榻上,一张染血的喜帕飘落下来,红梅点点,灼灼盛放。
谢琰渊冷着脸,眸光一扫。
新房里空空如也,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敢偷袭他,还拿他当解药用,真是好样的!
他不好好教训她,谢琰渊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谢琰渊满身怒火,扯了一件外袍披上,正准备往外走,忽然瞥见一旁的梳妆台上,叶笙歌昨天戴过的凤冠底下,压着一张纸。
他凝眉,走过去抽出一看,顶头赫然是两个大字。
“休书!”
谢琰渊额头青筋一跳,他继续往下看。
“本人叶笙歌,丈夫谢琰渊,因夫妻感情不合,故立此书休夫,此后一别两宽,各不相干,以此为证!”
最底下是一道龙飞凤舞的签名,摁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谢琰渊俊美冷戾的脸上瞬间狰狞。
“叶、笙、歌——!”
蓬勃的怒火瞬间将他淹没,他狠狠撕掉所谓的休书,一掌拍在梳妆台上。
轰隆!
檀木打造的梳妆台顿时坍塌粉碎。
精美的凤冠、无数珠宝首饰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你最好祈祷别落到本王手上!”
……
一刻钟后,京城紧急戒严。
无数黑甲士兵倾巢而出,封锁京城各个城门,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查,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夜影卫都出动了!”
“嗐,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新婚的靖王殿下,出大事了!”
“听说昨天刚进门的靖王妃,今天早上就离奇失踪了!还留下了一纸休书,说要休夫!”
“哇靠,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靖王殿下都气疯了,不惜调动夜影卫,掘地三尺也要把叶笙歌抓回来。”
“叶笙歌昨天在花轿中割腕自杀,宁肯死也不嫁给靖王殿下,莫非是因为靖王殿下……不太行?”
“嘘!这话可不好乱说,你知我知……”
谣言纷纷传播,百姓们就跟过大年一样,兴奋得交头接耳。
不过一早上的功夫,各种离谱的传言全出来了。
有说靖王殿下不太行,靖王妃宁死不屈,扔下休书后逃之夭夭;
有说叶笙歌心中另有所属,连夜跟人私奔了,靖王殿下头顶绿成青青大草原;
还有说叶笙歌其实已经死了,被靖王杀死在新床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靖王府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说她跑了……
各种传言满天飞。
酒楼包厢里。
叶笙歌站在窗边,看着下方街道上来回搜寻的夜影卫,嘴角抽搐。
“不就是睡了一下,至于吗?明明他自己也不想娶我,我还特意写了个休书撇清关系,他居然封锁整个京城,派夜影卫来抓我……”
叶笙歌愤愤不已,“狗男人,吃完就不认账了!”
她转过头,对面的梳妆镜里,倒映出一张蜡黄的少年脸庞。
与她原本的真容差了十万八千里。
“幸好我早有准备,想抓我?下辈子吧。”叶笙歌摸摸脸颊,得意一笑。
身为医毒世家传人,生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区区易容又算了什么?
在谢琰渊眼里,她不过是叶大将军府的废物千金,又蠢又坏,愚昧无知,被他一张脸迷得神魂颠倒,故意算计,败坏了名节。
陛下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勉强赐婚,这才顺利嫁进靖王府。
可实际上,他却并不知道,“叶笙歌”本身也是被人算计,不明不白死在了花轿中。
至于她,她既是现代的医毒世家传人叶笙歌,也是敌国南燕的少将军洛昭兮,名震七国,却因为信错了人,死于南燕太子之手。
她已经活了两世,如今重生,没想到竟成了北齐国的靖王妃。
靖王谢琰渊心思敏锐,手腕狠绝,是一等一的难缠对手。
她若是待在他身边,早晚被他看出破绽,所以她才选择新婚第二天休书跑路,只求跟他撇清关系,没想到竟弄巧成拙……
叶笙歌叹了口气,罢了,先躲躲吧。
等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九个月后。
挺着大肚子被追得满山跑的叶笙歌,悲愤不已:“靠,他怎么还在抓我?!”“站住!别跑!”
“叶笙歌,你往哪跑?!快快束手就擒!”
怒吼声不断从身后传来。
数百名士兵纷纷散开,从四面包抄,组成一张天罗地网。
“我傻了才会束手就擒。”叶笙歌冷哼一声,挺着九个月的孕肚,身形敏捷地穿过树林,几番闪躲后,熟练的甩开追兵。
很快,她便躲进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借着藤蔓遮掩洞口,终于可以歇一歇。
叶笙歌不得不承认,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谢琰渊大概是恨透了她,连续九个月来,抓捕她的消息一刻都没停止过。
从京城到周边城镇,甚至村落之间,到处都贴满了她的画像,重金悬赏,官府士兵一队队来回筛查,发现任何可疑踪迹,宁肯错杀也不肯错放。
叶笙歌易容躲藏了两个多月,眼看形势不妙,正打算远走他乡避难,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而且,一怀就是双胞胎!
她现在的身体底子太差,体内还有诸多毒素残留,亏损得厉害。
如果不管不顾地远走,舟车劳顿下,腹中的两个孩子肯定保不住。
叶笙歌思忖许久,最后还是没忍心,只好在京城附近找了个偏僻的村庄待着,一边调养身体,一边暗中观察情况。
她精通医毒之术,即使是皇家御医也未必比得上她,解毒养胎倒不成问题,只是手边药材不足,时不时就要易容进城买药。
没曾想,前面九个月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偏偏在预产期快要来临的时候,出了岔子。
此时此刻,山脚下聚集了一堆抓她的士兵。
如此天罗地网,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难道要长翅膀飞出去吗?
这真是太难为人了!
叶笙歌唉声叹气,正苦恼之时,忽然感觉一阵痉挛般的抽痛,从腹中传来。
她脸色一变,本能地伸手捂住肚子。
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这个时候抽痛,难道是要早产?!
不等叶笙歌多想,一波接一波的抽痛猛然袭来,她额头顿时布满了冷汗。
腹中的两个孩子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叶笙歌紧咬银牙,疼得眼前直发黑,勉强伸手扶住洞壁,一步一挪地往深处走去。
此刻,山脚下。
“驾——”
伴随着厉喝声,马鞭长扬。
身形矫健的黑色骏马如一支利箭疾射而来,嘶鸣一声,停在山脚下。
夜影卫都统立刻上前,双手抱拳:“靖王殿下!”
谢琰渊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丢给旁边的士兵,俊美如铸的脸庞上覆盖着厚厚一层寒冰,凤眸锐利无比:“人呢?”
问的是谁,不必多言。
夜影卫都统立刻道:“已经被团团包围在山间,夜影卫正在搜查。”
“也就是说,还没有找到?”谢琰渊冷冷侧眸。
“请王爷恕罪!”
夜影卫都统单膝跪下,冷汗直流,“叶笙歌身法鬼魅,轻功一流,而且她似乎非常了解夜影卫的调动规律,屡次逃脱!属下正加派人手,拉开人网,一寸寸沿着山体寻找,务必将她活捉!”
“你说她会武功?”谢琰渊冷疑地眯起凤眸。
“是的。”
“不可能!”谢琰渊脸色一沉,“叶笙歌虽然出身将军府,却是出了名的废物,连只兔子都不敢杀,怎么可能会武功?”
“但是,这是几百名士兵亲眼所见,属下不敢撒谎。”
夜影卫都统迟疑道,“另外,还有一事,属下也是刚刚才知晓,不敢隐瞒王爷……”
“说。”谢琰渊语气冷冽。
“士兵来报,叶笙歌在逃跑之时,腹部圆挺,疑似……有孕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