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他跪下把地上洒的膳食舔干净如何?”
“在地上舔食那不是狗吗?”
“一个卑贱的质子,就是咱们跟前的一只狗啊!”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哄笑声,像是有几千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锦茵身子猛然一震,拢紧眉心烦躁的怒喝一声:
“闭嘴!”
说话的同时,她倏地睁开眼,眼底还残存一丝煞气。
周遭的人骤然安静了一瞬。
坐在锦茵对面的一位白衣锦袍男子诧异的看了眼锦茵,眼底闪过惊讶和嫌恶,很快被他掩藏起来。
嗓音温润的开口询问:“殿下,可是这些奴才吵着你了?”
锦茵瞳孔微微一缩,目光落在白衣锦袍男子身上。
宋砚川?!
他为何还活着?!
那日洛邑城破,西襄国新帝亲自率兵攻进了景国皇宫时,刚做了一天宰相的宋砚川为了苟活给她下药,企图将她献给敌国皇帝以示投降诚意。
在药效发作前,她拼尽全身气力,用那把藏起来预备自裁的匕首,亲手杀了宋砚川。
锦茵眼底冷意凝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遭环境。
这是哪?这是在做什么?
她记得她是死了……
锦茵下意识地抚上胸口,手下,有力跳动的心脏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这是……重生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洛质子把地上的膳食舔干净滚远点,别让他跪在这脏长公主殿下的眼。”
见锦茵脸色阴沉,宋砚川只以为她是嫌洛轩这个身份卑贱的质子太过碍眼。
锦茵目光微转,目光落到不远处一道被几个太监压在地上跪着的少年身上。
锦茵瞳孔几不可察的一缩。
这是……洛轩?
少年一袭黑衣,衣裳的料子连宫里寻常宫人的衣料都比不上,但这般普通的布料穿在他身上,却还是难掩少年身上浑然的贵气。
他跪在地上,垂着头,姿态恭谨,哪怕看不出他的神情,锦茵也能察觉到少年身上那股难以驯服的桀骜气息。
她想起来了,这是十六岁的洛轩。
洛轩原本是西襄国的七皇子,八岁那年被送来景国为质。
他在景国为质十年,被伺候的宫女太监苛责虐/待吃的是残羹冷炙、穿的是粗布麻衣,过的连普通宫人都不如。
十三岁那年遵皇命入国子监上学,不知为何得罪了宋砚川,过的更是连狗都不如。
仗着长公主的喜欢,宋砚川没少狐假虎威作践洛轩。
锦茵因着喜欢宋砚川,想哄他开心,便放任宋砚川折辱洛轩。
宋砚川一开始还顾忌着洛轩是西襄国皇子稍微收敛着些,得了锦茵的默许之后越发的变本加厉。
对洛轩动辄打骂、侮辱,像今日这般自导自演,逼着洛轩舔地上故意打翻的膳食不是头一回了。
锦茵不发一言的睨向宋砚川,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她上辈子真是蠢啊,费尽所有心思,却养了一群白眼狼。
锦茵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声音冷然:“跪下。”
谁跪?
宋砚川下意识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洛轩,洛轩不早就跪着了吗?
哪怕是被太监压着肩膀跪在地上,少年的背脊也挺的笔直,削薄的身躯如同寒冬凛日里的雪松,傲然挺立。
宋砚川眼底深藏了一抹嫌恶与嫉妒,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微妙。
洛轩注定被人取代!被人抛弃!一颗弃子而已,怎么还能活的这般傲然!
他就应该奴颜屈膝的活,匍匐在他们这些贵人脚下求饶,苦苦哀求他们给他一条活路。
宋砚川自觉明白了锦茵的意思,呵斥宫人:“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长公主殿下的话吗?”
“洛质子跪的还不够让长公主殿下满意,让他边跪边磕头!”
“宋砚川,本宫说的是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