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司衍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想起在公司时,沈彦还提议他提离婚,他都没有答应,时苒竟然先提了。
她凭什么?
“你刚才是听到了吧?时家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我取和其他人取有什么差别?”
“你提离婚,是想要什么?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钱?!还是想让我不要对付时家?”湛司衍冷冷反问。
“别忘了,我根本不爱你,你这种威胁,对我没用!”
他本能觉得是时苒想要通过离婚威胁自己,他知道时苒不敢离。
他们时家离不起!
她时苒更不舍得离!
时苒眉眼中倒影的湛司衍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喉咙一哽,耳中一阵发疼,即使戴着助听器,也听不清湛司衍在说什么了。
只能自顾自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要。”
怕湛司衍看出什么异样,时苒出了书房。
湛司衍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从来没有过的烦闷。
他向来不会为了他人,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时苒亲手煮的汤洒落了一地……
……
时苒回到自己房间,将大把大把的药强行吞进肚中。
她伸手摸了摸耳后,指尖上都落满了鲜红。
医生的叮嘱在脑中响起: “时小姐,其实很多病情加重都与病人的情绪有关,你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一定要乐观,积极配合治疗。”
乐观,谈何容易。
时苒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湛司衍说的话,靠着枕头闭上双眼。
天色刚刚泛白的时候,她都没有真的睡着。
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她的耳朵恢复了一些听力。
望着窗外撒进来的细微阳光,时苒久久失神。
“雨停了。”
真正导致一个人放弃的原因,不是一个。
是日积月累,到最后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那根稻草可以是一句冰冷的话,也可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今天,湛司衍没有出门。
一早,他坐在沙发上,在等时苒道歉,等她后悔。
结婚三年,时苒不是没有闹过脾气。
可每次哭过闹过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道歉。
湛司衍想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他就看时苒洗漱后出来,穿了件平时常穿的暗色系衣服,拖着一口箱子,手里还拿着一份纸张。
当时苒将协议递给湛司衍的时候,他才发现上面写的是离婚协议几个字。
“司衍,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联系我。”
时苒只和湛司衍说了这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后,就拖着箱子出了门。
门外是雨后晴空。
有那么一刻,时苒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
湛司衍拿着那份离婚协议,僵在客厅沙发上。
迟迟都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时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女人走了。
也就是那么一刻的郁闷,很快他就恢复了冷漠,没把时苒的离开当回事。
反正只要他一通电话、一句话,时苒就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比以往还要讨好他。
这一次,肯定也一样。
今天是清明节后的周末。
往年这个时候,湛司衍都会带时苒一起回老宅,祭祖。
不可避免会被湛家的亲戚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今天总算只有他一个人。
湛司衍的心情格外愉悦,亲自开车去往老宅。
一路上,迎着春风,从来没有的轻松。
湛家,是个大家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亲戚赶回来祭祖,加上那些个旁支亲属,最少也有五六百人。
和湛司衍同辈的年轻人,就有七八十个,其中又不乏英年才俊。
湛司衍能从他们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湛家的掌舵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他霸道强势,铁血手腕,不仅仅是同辈人,还有长辈,都对他心生畏惧。
可畏惧归畏惧,私下的议论不会少。
曾经的天之骄子,也有被欺骗的时候,还娶了一个弱听的残障妻子……
老宅里。
湛母顾雅早早就吩咐了佣人:
“记住,时苒来后,不许她去待客厅。”
要不是因为湛家家族规定,祭祖的时候,长孙妻子必须在场,她怎么也不会准许时苒过来抛头露面。
只不过,这一次,时苒竟然没有来。
祭祖的众人都很奇怪,往年这个时候,长孙媳妇时苒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巴结讨好着所有人。
今天竟然不来了?
顾雅和几个贵妇有说有笑,听闻时苒不来,好看的柳眉蹙了蹙。
湛家祭祖这么大的事,是她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吗?
她来到湛司衍的身边,温声问:“司衍,时苒呢?”
湛司衍正和小的时候那几个玩伴畅聊,听闻此话,眸色冷了冷。
“闹离婚,离家出走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寂静下来,一个个都是不敢置信。
顾雅更是震惊。
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比时苒更爱湛司衍。
七年前,湛司衍差点被人捅伤,是时苒以身相救。
四年前,两人订婚,湛司衍去迪拜谈生意,出了事。
所有人都说湛司衍死了,只有时苒不愿承认,二话没说,去找他。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时苒找了他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他,没想到遭到他责怪多事……
还有结婚后,不管是生病住院,还是饮食起居,亦或者是湛司衍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秘书助理,时苒也是小心对待,生怕得罪了。
这样一个离不开湛司衍的时苒,竟然会在时父死后,提出离婚,选择离开他……
为什么?
顾雅不懂,但庆幸她放过了自己儿子。
“像她这种女人,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离婚也好。”
“她根本配不上你。”
湛母一开口,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司衍哥青年才俊,正是大好年华,都被时苒耽误了。”
“我每次看到时苒,就觉得她不像大家千金,没品位,没道德。还是个聋子,湛少能够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她也该自足。”
“……”
祭祖一时间变成了时苒的诋毁大会。
好像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们和顾雅都忘了,当初时父还在的时候,当初湛司衍地位不稳的时候,有多少豪门子弟想要娶时苒。
也忘了,是湛家的人主动提起,要两家联姻。
以往湛家的人因为湛司衍在,都只是背后议论时苒,可现在是明目张胆。
湛司衍本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些声音,却觉得刺耳。
祭祖后。
他一早就开车离开了老宅。
回到岱椽别墅的时候,天色渐暗。
湛司衍推门进去,本能将外套扔置玄关,过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来人。
他抬头看向漆黑寂静的客厅,才意识到时苒走了……
他不耐烦将外套再次拿起,换了拖鞋进去,又随手把外套丢到洗衣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的疲惫。
湛司衍去往酒窖,准备拿酒,庆祝时苒离开。
可到了酒窖,看着紧锁的门,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没有钥匙!!
他不喜欢外人来家里,因此别墅,只有钟点工,没有固定的保姆佣人。
时苒嫁进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被她一手包办。
湛司衍回到房间,四处寻找也没能找到酒窖的钥匙。
他烦躁的拿起手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