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一夜没睡,我把书信按顺序整理分明,又仔细写了状纸。
天擦亮的时候,我已经穿戴整齐,带好东西准备去开封府告状。
打开将军府的大门,一眼看到外面重重把守的官兵。
“郁家通敌叛国,今奉皇上之命,满门73口,关押天牢!”
“带走!”
可怜我连声冤枉都没喊出口,就被戴上枷锁丢进了天牢。
郁瑾瑜的鬼魂一路跟着我,却根本无计可施。
我的手腕被刑具磨破了,流了一胳膊的血。
但是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坐在地牢角落里,手指掐诀,念起娘教我的收回咒。
“黑白逆转,阴阳恒通,收!”
只见一股黑气从阴阳玉佩上冉冉升起……
我在到处都是老鼠蟑螂的天牢里,一关就是一个多月。
到了第七七四十九天,玉佩上的墨色已经被我吸收殆尽了。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的时候,我结结实实地吐了一大口血。
“慕姑娘,你怎么了?”郁瑾瑜第一时间过来扶我。这些天来他始终不离左右。
男人有力的臂膀承托得及时,我身子一歪,好巧不巧落进他的怀里。
这男人身上真是阴寒啊。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所幸坚实有力。
“这?”郁瑾瑜惊讶极了,手臂瞬间收了回去。
我肩头一空,刚要坐直,忽又有些不甘心,便一咬牙,顺势继续往地下倒。
眼看着郁瑾瑜的胳膊不得不圈了回来。
我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有点开心。
“为何我能触碰到你?”郁瑾瑜虎躯一僵,但还是任由我靠在他身上。“血是怎么回事?可是肺腑有创?”
我抬了抬头。
他就是生得好看,连眉间微蹙的样子都好看。
要不是此刻还被关在牢里,真想让这一刻多停一会儿。
想到还有正事,我收回视线。
拿出一直贴身藏着的书信和状纸,指着脖子上的玉佩对郁瑾瑜说:
“事不宜迟,我们今日就去告御状。”
见他疑惑,我粗略解释了一番。
“与阴阳符纸一样,借助阴阳玉佩的力量,可令你现身半个时辰……”
那一日,鬼魂现世的郁瑾瑜犹如战神下凡。
一身金盔铁甲,一柄长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放倒满宫侍卫,拉着我长驱直入闯进了金銮殿。
当时正在上早朝。
“大胆!来者何人!敢闯皇宫正殿!”
我的脚还没踏进殿门,就听得出,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生了大气。
而就在这时,身边骤然一空—
郁瑾瑜消失了。
半个时辰,这么快就到了?
我心里一惊,但旋即镇定下来,咬了咬牙。
无妨。他在与不在,今日我势要为郁家鸣冤!
“妾身武安少将军夫人,岳慕晚吟!叩见皇上。”
我手里举着状纸和奸臣书信,一页一页呈给皇上看。
“果然是尔等的笔迹!”皇上扫了一眼奸臣,缓缓问道:“你们可有何辩解?”
首排朝臣中,一个老头上前一步,淡定答道:
“启禀皇上,郁家莫须有之罪已经坐实!秦公公失踪多日,这些书信没有人证。不足为信。”
说完,他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大殿最角落的地方。“穆淮大人,你说呢?”
片刻静谧过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撞入耳中-
“不错。罪臣之女不肖,生来天赋异禀,善于模仿笔迹。书信是她写的也未可知!”
是……
我爹!
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诬陷忠臣!再次出卖女儿!
“大胆刁妇!”皇上指着我大喝一声,“竟敢污蔑朝廷重臣!”
那一刻,我对亲情万念俱灰,只高高扬起头,看着面前年轻的皇上,一字一顿。
“妾身,句句属实!”
见我抬头,皇上一怔。
又盯着我细细瞧了一阵,眯了眯眼睛,沉下声音,语调也放缓了许多。
“可有证人?”
证人?
我冷笑一声。慢慢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黑白逆转,阴阳恒通。放!
再睁开眼时,原本艳阳高照,热气蒸人的天空,猛地阴沉了下来。
耳边响起千军万马,兵戈交锋的声音,夹杂着鬼哭狼嚎和阴风阵阵。
下一秒,大殿上下骤然出现了数千名将士。
个个面目疮痍,浑身上下血流成河,不是插着刀剑就是拖着断臂残肢。
打头的是几名穿着将军战袍的男女,更是满脸血污。
“岳,郁家军……”
皇上怔愣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阴森森的殿上,我夫君胸口中箭,一身血污,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还请陛下做主,还我郁家清白!”
“武安……少将军……”
皇上吓得龙颜失色,从龙椅上直接跌落下来。
“臣,同奏!”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中七刀,战甲破碎,声音悲怆。
“镇……镇国公……”
惊慌失措之间,皇上用腿蹭着地板,连连后退。
“还请陛下做主,还郁家军清白!”三千将士齐声高喊,声音震彻皇宫久久不散……
“准,准奏……”皇上目光躲闪,声音里打着哆嗦,“快,快快退下!”
“谢陛下。”三千将士齐齐跪下。
眨眼之间,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