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污水入海,一场雨过后,人类发生了变异,开始相互残杀。
我逃进避难所,却因为喝了被人掉包的核污水,发生变异。
在避难所里,发生变异后的人会被立即射杀。
为了活下去,我只能提心吊胆的隐瞒变异的事实。
直有一天,事情出现了转机。
1
核污水排海的第二年,自然灾难频发,海啸地震接踵而来。
接着有人在沿海发现了奇怪物种,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场酸雨过后,人类发生了变异,毁灭性的灾难降临。
国家打造了应急避免所,专门收容没有变异的正常人类。
进入避难所的第三天,我照常来到广场。
每天5点,所有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里,等待发放没被核污染过的水。
轮到我了,我从箱子里拿了一瓶。
水装在一个特制的蓝色瓶子里,瓶口贴着日期封条。
200毫升,是每人每天可以领到的量。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我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了下去。
水的清甜顺着喉咙滑下去,似乎我又活过来了。
几天以来,我已适应了这种每日一次的饮水习惯。
暗暗庆幸在避难所的羽翼下,我能够放心地喝到没被污染过的水。
突然,我呆住了,瓶口的封条上有两道裂痕。
怎么可能?
刚才着急,一拿到水我就拧开瓶盖,根本没有细看标签是否完整。
现在两条裂痕是那么扎眼。
拿着瓶盖的手开始发抖,我的心狂跳不止。
有人动过这瓶水?
无数血腥残忍的画面在我脑中闪过。
两年前,某国向海中排放核污水。
人们恐慌,纷纷寻找对策,但没有成功。
各种各样的的怪异现象开始出现。
海里的鱼长了脚,爬上了岸,咬伤了海边的人。
被咬得人生出了多只手,性情变得暴躁。
淋了污水的蜘蛛体型变得巨大无比,开始爬出来攻击路人。
喝了污染水源的人变成了多头的侏儒。
最可怕的还是杀戮。
变异的物种像是被注入了亢奋剂,拼命攻击周围的活物。
厮杀过后,血流成河。
地上堆满了尸体,人的、动物的、还有怪物的。
我的爸妈也死了。
一条变异的八爪鱼从海里冲到马路上,用爪子抓住了我。
为了救我,爸妈冲了上去。
他们死了,八爪鱼拧下了他们的头。
临死前我妈冲我大喊:(活下去!)
血水和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流泪。
我只有一个目标:无论如何,我也要活下去。
干净的水是最稀缺的物品。
排放污水的初期,被污染的人几天后才发生变异。
后来随着污水排放的增多,细胞变异的速度越来越快。
有些人甚至刚刚喝完被污染的水,就立马长出了两个脑袋。
为了活下去,我需要干净的水。
我常偷偷藏在隐蔽处,暗中观察,寻找干净的水源。
确认有人喝过没有发生变异,我才偷偷取水,放在随身的背包里。
每次我渴得不行了,才喝上一小口。
一路上,我侥幸躲过了几次杀戮,艰难地活着。
死的人越来越多,活的人越来越少,大家纷纷四处逃命。
几天前,我偶然遇到了搜救人员,进入了避难所。
避难所把城堡修建在一处空旷的地方。
钢铅水泥的球形外壳阻隔了各个方向的辐射。
自动化的射杀系统抵御了外界变异生物的靠近。
城堡里,干净的食物和水源,由避难所的首领统一分配。
前一秒,我还在庆幸找到栖身之处,领到干净的水。
后一秒,我就发现水被人换了。
我喝了不明来历的水!
2
此时的我,内心早已被一路上上腥风血雨鞭打得伤痕累累。
虽然恐惧象无形的网一样把我死死罩住,面上却依旧神色如常。
我会马上变异吗?
我仔细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微小变化,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哨声响起,持枪的守卫提醒大家返回住处。
我快速进屋,锁上房门,躺在床上等待着变异的到来。
我想起了那天。
一个人头鱼身的怪物靠近城堡,一排机关枪同时开火。
怪物被打得七零八落、血肉横飞。
我也会死得如此凄惨吧,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长出了这么多的脚,我变成了一个人身鱼爪的怪物。
那些士兵拿着枪朝我冲来,我四处逃窜。
枪响了,无数颗子弹朝我射来,脚被打中,我无法动弹。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我。
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场梦,我还是原来的样子。
敲门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生,见我开门,开口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我叫孟星,住你隔壁。)
(你刚来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我叫王佳佳。)
应付了几句,我又躲回了房里。
生怕哪个时刻,我突然变异,被他们抓起来乱枪打死。
就这样,我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外出拿水。
两天过去了,我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我放心了,虽然那瓶水来历不明,但至少目前我没被污染。
晚上,我又做梦了。
梦里看见了妈妈,我想要伸手抓住她。
她却离我越来越远,拼命冲我招手:(活下去!)
我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手上似乎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一开灯,我惊呆了。
我的身后长出了一条雪白的尾巴。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变异了。
3
我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离每日领水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避难所将整个区域划分成不同的网格,分区管理。
平时大家可以在各自的区域里活动,也可以一直留在自己的房里。
每日一次的领水必须要在广场集中。
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出现在广场,避难所会派士兵来我的房间巡视。
我心一横,从背包里拿出了军刀。
这是生日时爸爸送给我的礼物。
我从小就被爸爸当成男孩子一样进行特训,还获得过女子搏击格斗术的全国冠军。
我咬住毛巾,用一件衣服绑住了尾巴的根部,用军刀切了下去。
钻心的刺痛传来,尾巴掉了。
冷汗湿透了我的衣服。
令我意外的是,切口处的血并不多,很快就凝固了。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我忍着痛慌忙收拾了一下,把门豁开了一条缝。
一双黑色的眸子正望着我——是孟星。
(你这几天很少出房间哈。)
(脸色不好,是不舒服吗?)
虽然眼神中带着关切,但“不舒服”这几个字显得特别刺耳。
我不能让他觉察到异样,找了一个最烂的借口。
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嘲讽地说:
(女生每月都有那么几天。)
他的脸微微泛红,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我。
(这是前几天发的巧克力,太甜了,我不爱吃,你拿着吧。)
关上门,我重新躺回床上,切口处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这样虚弱的状态,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广场领水。
我想补充点体力,一抬眼看到了孟星拿过来的袋子。
我没有多想就剥开一颗放在嘴里,巧克力融化了,的确很甜。
切口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很多。
领水时间到了,我把自己收拾干净,走出了房间。
我一定要找到是谁换了我的水。
广场的人越来越多,我开始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左边的情侣领好水后,男生只喝了半瓶水,把剩下的半瓶留给了女孩。
右边的老人拿到水后,喝了几口就停住了,不像其他人那样渴得迫切。
远处的小男孩抱住他妈妈的腿,不肯喝水,怯生生地躲在后面。
正在我环顾四周搜寻嫌疑对象时,与孟星四目相交。
他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似乎也在暗暗观察着我。
见我注意到他,他径直走了过来。
(你脸色好多了。)
(你的巧克力很管用。)
孟星告诉我,他是P大核物理系大二的学生,发生核污染水事件时他正在地下的封闭实验室里做实验。
等他出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他的同学相继被污染,发生了变异。
正常的人和污染的人间仇视对方,开始相互残杀。
(起初,污染的人少,正常人害怕他们身体发出的辐射,想要驱逐他们。)
(后来,为了安全,他们开始杀戮、焚烧、掩埋这些被污染的人。)
(变异的人从原先的害怕、躲藏变得愤怒、暴力。他们开始主动攻击正常人。)
孟星讲述时语气平静,可我能看到他眼中深埋的悲伤。
P大高材生自带的光环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前不久,生物老师刚教了基因突变,他肯定没想到这些知识马上就用上了。)
我冲他笑了笑,他也被我逗乐了。
身处困境,幽默和自嘲是我这个高中生能化解悲伤的唯一办法。
突然,我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有什么东西正迅速在体内生长。
4
我慌忙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避难所的建筑是一个类似球体的堡垒,内部分为很多层。
每层环行排布着一个个小房间,模拟蜂巢的设计。
每个房间很小,仅有床和简单的洗漱设施。
我躺在床上,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般剧痛。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蜷缩着、身体抖个不停。
突然,剧痛消失了,尾巴又长出来了。
我仿佛陷入无底的深渊,绝望笼罩住我。
乱枪会朝我射击,我的残骸会装在金属的箱子里,被扔出避难所。
外面那么多危险我都小心翼翼地躲过了,现在在避难所里却——
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妈妈,我尽力了!)
领水的时间到了,门口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没有出声,躺在床上,眼睛绝望地望着屋顶。
敲门声停止了。
我翻了一下身,手碰到了那把军刀。
爸爸的笑脸仿佛出现在眼前:(在努力一点点就能成功)。
每次我被对手打败时,他总是这么鼓励我。
我拿起军刀,朝着尾巴切下去。
哪怕只能多活一天,我也要试一试。
几天过去了,我切掉重新长出来的尾巴,按时到广场领水。
循环反复,没有人发现我的异常。
但是,我却发现了尾巴的秘密。
变异的细胞会持续增长,即使我切掉尾巴,它还是会重新长出来。
只要我计算好时间,提前切掉它,领水露面时没人会发现我的异常。
我暂时安全了。
(王佳佳,李妤琳到E7控制室来一下。)
我和另外一个女生被叫到了E7区域控制室。
(今晚轮到你们在控制室值班了。)
值班?
我被告知每个人都要在自己居住的区域里轮流值班。
这意味着我要和别人共同相处12个小时。
我的尾巴藏不住了……
如果要守住这个秘密,我决定杀了那个女生。
值班的时间到了,我锁上了房门,把军刀藏在怀里。
5
控制室里已经有人了。
听见开门声,他转过身来,原来是孟星。
(你怎么会来?)
(我和李妤琳换了个时间。)
我瞳孔缩小,全身的肌肉紧绷。
虽然我学过搏斗,但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干掉一个比我高出一头的男生。
而且对象是孟星,避难所里唯一一个我熟悉的人。
坐在监控屏幕前,我开始思考我该怎么做。
屏幕上突然跳出红色的危险信号:有个双头变异人在靠近堡垒。
(系统已锁定,即将射击。)
突然,万发子弹射出,双头人中弹倒下,血肉模糊。
红色的危险信号消失。
来避难所的路上,我也亲眼目睹过很多血腥场面。
但当我坐在屏幕前,全程广角看完这一幕射杀时,我还是被震惊了。
现在我也变异了,下一个射杀的对象也许就是我吧。
(很残忍吧。)
(是的。)
(真不知最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孟星专注地望着屏幕。
我走到孟星身后,从怀里拿出了军刀:
(是很残忍,孟星,你别怪我,我答应过妈妈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