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成了敌国太子的宠妃

作者: |发布时间:2024-03-06 10:28 |字数:4281

阿爹死于中原士兵刀下,我却要代替金赤亡故的公主,前往中原和亲。

大婚之夜,太子讥讽我:“觉得委屈何必嫁来?难道金赤的男人都死光了?”

“我忘了,金赤四万儿郎的骨头,都被我汉人的铮铮铁骑踏碎了。”

他待我如同玩物,可知道我是他的白月光后,他开始追妻火葬场了。

可是太子啊,我与你隔着国仇家恨。

我到你身边,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

1

角声四起,烽火连天,中原军队已深入金赤,金赤举族将灭。

“阿爹……”

我手中攥着阿爹的衣服四处张望,终于在逃窜的人群中看见了他,正当我要向他跑去,一个中原士兵一刀将阿爹刺死,他杀了我手无寸铁的阿爹。

阿爹已发不出声音了,嘴唇翕动:“今杳,快跑。”

那中原士兵也瞧见了我,把刀从阿爹身体里拔出来,向我逼近。

我抱着阿爹的衣服,吓得腿发软,索性闭上眼等死。

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溅到我脸上,我睁开眼,阿爹的衣服上沾了血。

我没有死,死的是想结果我的中原士兵。

救我的人一身赤青盔甲,胯下是雪白的战驹,风中夹着乱沙,吹乱了他乌亮的头发。他身后是烟蒙蒙的青天,阳光逆着他射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脸。

大约是因为那士兵挡了他的去路,他救下我后飞奔向前,马从那士兵的身上踏过去,扬起一道尘土,只留给我一个雄厚的背影。

我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姑娘不爱上救她的英雄。

至少,那个姑娘绝不是我。

倘若有机会能再见到他就好了。

我体力不支,晕倒在了血河中,再度醒来时,已置身大帐之中。

“你醒了,王妹。”帐外乌泱泱挤进来一群人,有中原人也有金赤人,为首的是金赤的二王子乌达。

他这一声王妹唤得我发懵,阿爹可没说过我还有兄弟,他亦只有乌雅公主一个妹妹。

二王子的侍卫将食物塞到我嘴里噎得我无法发问,他转身对那群中原人说道:“公主不是在这好好的吗?”

那一群中原人细细朝帐中看过一番才离开。

二王子走到床前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今杳。”

“今杳,你知道吗,你和我妹妹乌雅长得别无二差。”

我瞪大了眼,他让我不要惊讶。

“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救金赤便是你了,你可愿担此重任?”

我既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又不是智勇无双的谋士,我不知道如何救这个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

原来大可汗不忍举族覆灭,呈上降书,向中原称臣,愿以和亲结永世之好。虽是城下之盟,中原皇帝也同意了。

乌雅是金赤唯一的公主,也是和亲唯一的人选。可她却与心上人三尺白绫双双殉了情。

大可汗正在犯难之时,有将军上奏急报,说是清理战场时寻到了昏迷的公主。

他们找到的并不是名动六族、明艳娇媚的乌雅,而是与她长相一样的我。

这和亲的任务此刻便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讨厌中原人,中原人杀了阿爹,我本是不愿去的。

可阿爹教我,做人不能只为自己,金赤是我的故乡,我不想我的族人从此绝迹于世间。

大可汗以养伤为由,给我争取了一些时间留在金赤学些汉礼。

月朗星稀,高挂云间,我坐在帐外的草地上闭目养神,草原上有星星点点的萤光。

“还没睡?”二王子走到我身前:“你的中原话说的倒比乌雅好。”

我向他施了个礼,苦笑道:“我阿爹教我的,他被中原人杀了。”

“委屈你了。”

“我只求您帮我找回阿爹的尸骨。”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他犹豫着答应了。

草原上又起了风,我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裳,靠他近了些:“谢谢您,二王子。”

他替我搓了搓手:“以后要唤我二哥。”

草原上的风分外清爽,吹过低矮的嫩草,成了碧色的波浪,我躲在二哥的身旁避风,天上是金赤圆圆的月亮。

真想就一辈子这样躲下去。

空气里埙声回响,那是有人在给要归家的金赤儿郎们的魂魄引路。

天黑了,寻不到金赤的路,只要跟着埙声便可归家。

2大可汗将我召到金王帐中,他是那样英勇魁梧,却比从前却老了许多。他腰间佩着一把弯刀,像新生的勾月。

那样彪悍的帝王也吃了中原人的败仗。

他嗓音浑厚,叫我跳一支汉人舞蹈。

我跳了阿爹生前最爱的《碧衣采莲女》,从前阿爹吹着埙,我和着乐声起舞,仿若步生青莲。

大可汗夸我跳得好,说我连汉人都要比下去了,于是将勾月似的弯刀解下,给我做了赏赐。

刀柄上有金赤语刻的家乡的名字,金赤。

他赐我刀时说:“中原人狡诈,宫中凶险,这把刀赏给你并不是要你用他杀人,我要你用它在最后的时刻自保。”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可汗准我休息几日,我欢快地跳上枣红马,随二哥到林子里出猎去了。

我狠狠抽了枣红马一鞭子,一声清脆的嘶鸣,我夹紧马腹,不一会便将二哥远远甩在身后。

不多时,我已看不见二哥的踪影,于是信步由缰。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我刚翻身下马想去喝几口水,不知哪里窜出一只硕大无朋的黑毛熊。

枣红马嘶叫一声,留下我逃出老远。我顿时汗毛倒竖,还没等我喊出声,黑毛熊便一掌挥过来,想跑已是来及不急了。

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将我扑倒在草地上。

我转过脸去,我并不认识,他鼻梁高高的,皮肤白皙,一看就不是金赤人。这人穿着汉人的衣裳,他后背的衣裳被撕破了,鲜血染红了衣衫,是替我挨了血淋淋的三道熊掌印。

他睫毛长长的,双眸紧闭,已经被拍晕了过去。

二哥闻声赶来,挽起长弓,三箭齐发,箭箭射在黑毛熊致命之处。

这便是我们金赤最富盛名的少年神射手,百步穿杨亦不在话下。

二哥将他从我的背上拖拽下来,我拍拍身上的灰问:“他流了这么多的血,还活得成吗。”

二哥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他该死。”

怎么会有一个人该死呢?我想,更何况他伤成如此还是为我。

二哥本想将他丢在林子里自生自灭,任由飞禽走兽将他分食,却敌不过我再三央求,将他带了回去,叫医官替他疗伤。

他帐前一直有侍卫看守,二哥不许我去看他,可我有时带着面纱偷偷溜进去照顾他,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榻上。

直到他帐前的守卫都撤掉了,我进去一看,里头空空如也,救我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问二哥他去哪了,二哥却说:“金赤又不是他的家,伤好了还留在这做什么。”

和亲的日子一转眼便到了。

二哥护着送亲的仪仗一路东行,一直走到长生河才歇脚。

长生河在开战以前本是金赤与中原的边界。

我身上穿着中原的嫁衣,坐在河岸的石头上,遥遥望着远方,将阿爹留给我的埙放在嘴边,吹了只家乡曲,送行的金赤儿郎无不掩面欲泣。

在这里,他们会触景生情,在这里,埋着我金赤的四万无定骨。

阿爹的尸骨终究是没能找到。

我将他的衣服埋在长生河边的圆月下,为阿爹立了一座衣冠冢。

3我的夫君是中原的太子李轲。

我嫁来那日,他不耐烦地扯下我的盖头:“是不是在金赤你这样又丑又笨的女子嫁不出去,你父王发愁,才把你搪塞到宫里。”

金王帐的嬷嬷走时教导我,在中原丈夫是妻子的天,她不让我顶撞李轲。

尽管我很生气,也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倒让我觉得有三分熟悉。

“怎么不说话?觉得委屈何必巴巴的凑来?难道金赤的男人都死光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反唇相讥:“哦,我忘了,金赤四万儿郎的骨头都被我汉人的铮铮铁骑踏碎了。”

我怒极了,想用弯刀割下他的舌头,就像二哥杀了黑毛熊那日,我割下了熊掌那般。

他见我并不说话,自讨没趣地背过身,褪去了喜服,嬷嬷教过我,这时是要洞房了。

我抬起头却心下一惊。

他的背上有三道骇人的伤疤,我断不会认错,那是黑毛熊留下的。

怪不得他的脸那样熟悉,原来李轲便是在黑毛熊的致命一击下救下我的人。

他是讨伐金赤时的主帅先锋,二哥与他交过手,怪不得他那样恨他。

我听东宫里的下人嚼舌根,李轲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原要求娶青梅竹马的相府嫡女云想容,陛下却不松口。

我是金赤的公主,必须由我做太子妃以示恩泽,云想容若要嫁入东宫只能做侧室。

这位千娇万爱长大金尊玉贵的小姐自然不愿意居于人下做一个侧室,一气之下嫁给了五皇子做正妃。

没娶到他思慕的姑娘,他不能怪他父皇,也不能怪云想容,只得怪罪到我身上。

我觉得这不公平,是他非要冒尖出头,自请做了先锋讨伐金赤,要怪只能怪自己!

床榻上,我无数次抚摸着李轲背后的那细长的三道伤痕。

那是支撑着我不杀他的唯一理由。

虽然他并不再像大婚那日讥讽我,可大多时候我还是不大同他说话,只是看着阿爹赠我的埙。

四下无人时,我也会吹一只金赤曲,我不希望李轲听见,却渴望我的族人听见,叫他们知道我并不开心。

我更痴心救下我的那位白马上的将军听见,他能将我揽上他的马,借着月色送我回故乡。

4九月初九是历年皇家秋狝的日子。

陛下选了些年轻将军表演骑术开场助兴,中原人马上功夫连我金赤儿郎的万分之一都不及,看得我哈欠连天,几乎要睡了过去。

“太子妃到底是金赤人,瞧不上我们中原人的马术。”

“金赤人马术再好又怎样,还不是被……”一旁的女子用轻罗扇掩住半边脸,却也看出扇子下她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男人制止了:“想容,不要胡说……”说话的正是五皇子李昇。

“昨夜折腾太晚,太子妃有些没精神了,五皇子妃别见怪。”李轲一笑。

我一口水几乎全喷出来,怎么他和云想容置气,还要带上我。

云想容狠狠剜了我一眼。

表演结束,皇子们换上甲胄,到围猎场中,开始真正的秋狝。

今年的彩头是一只金海棠珠花步摇。

“阿昇,我顶喜欢这个,你替我赢下。”云想容轻晃着五皇子的臂弯撒娇。

李轲仍似和她赌气一般,也问我想不想要。

“若太子妃想要,本宫一定替你拿下。”

我哑然摇摇头。

阵阵鼓声大作,旌旗飘摇间,几位皇子列阵而立。

我目光扫过李轲时,心里咯噔一下。

他一身赤青的盔甲,胯下是雪白的战驹。

一声令下,少年们握着弯弓飞驰而去,银甲披身,双手离缰,开过一季的野花被马蹄踏得飞扬起来,我目光追随着李轲的身影越来越小,一点点消失。

我日夜思慕想要以身相报那位将军,竟然就是与我并不恩爱的夫君。

李轲是众皇子唯一上阵搏杀过,功名是尸山堆出来的,自然夺了今日狩猎的头筹。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意气风发,气势如骄阳,高傲得让我觉得有些难以触碰。

谢了陛下的恩赏,他接过簪子径直走了过来,却并未在我面前有半刻停留,走到了云想容的案几前。

他伸出手,将簪子放在她面前:“你不是就喜欢这种样式的簪子?”

她双颊微红,矫揉造作地娇笑:“还是恪哥哥最疼容儿了。”说完,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直知道他心里的人是云想容,可是从前我好像并不在意。

现下却仿佛心口被利刃割开。

原来我的英雄,也有她思慕的姑娘。

见我面无血色,一直死死盯着那簪子,她笑得更加得意了:“太子妃也喜欢恪哥哥送我的簪子?可惜这彩头只有一个,恪哥哥只给了我,没有你的份,你若真喜欢不如凑近了看看。”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我也想看看李轲单送给他心上人的东西。

我刚走过去,就看见一个士兵拉起弓,朝着李轲的背后射了箭,那一箭来势汹汹,去势如风,快得让人来不及躲闪。

我奋力将李轲拽到我的身后,那支箭最终生生穿透了我的肩胛骨,鲜血喷涌而出。

中原士兵的刀下,金赤林中的小河边,李轲捡回了我两条命。

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太子遇刺,猎场中立刻乱作一团。

我在昏迷前李轲将我揽进怀中,嘶声怒吼:“今杳——”

真奇怪,我明明是金赤和亲的乌雅公主,他怎么会知道我叫今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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