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舟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挪到了虞晚身上。
裴斯宸揽着虞晚的肩膀，大半个身子都挡在她面前，像是在拒绝程晏舟的窥探。
更衣室的气氛莫名焦灼，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礼服不合身，我准备换下来，你们都出去吧。”到底还是虞晚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氛围。
裴斯宸蹙眉，“怎么会不合身？”
这明明是高定，绝对服帖才是。
虞晚没第一时间回答他，程晏舟却在这时候主动离开，“我去看看虞老先生。”
裴斯宸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虞晚跟那个什么程医生在一起，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的确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每次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他们在一起那种气氛，那男人看她的眼神，都仿佛是在觊觎自己的女人。
最令裴斯宸不舒服的，是虞晚的态度。
像是回到了他在追求她的那几年。
若即若离，说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得到她关心体贴的短信和电话了。
其实虞晚自打失明后，也会让人帮忙给他发消息。
只是他有时候忙起来就压根不回，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消息，越来越少的？
而自己手机里虞晚的通讯记录，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还不出去么？”虞晚疏离的态度，陌生的语气，都刺痛了裴斯宸的眼睛。
“我们都快订婚了，你还跟我见外？何况你一个人穿脱也不方便。”裴斯宸靠近她，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将她一把扣住怀里。
“最近是不是瘦了？所以礼服不合身。”
他靠得很近，呼吸可闻，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楚虞晚的任何微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但总归不是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更喜欢她笑着朝自己撒娇的模样，无论是什么，自己总有办法让她露出笑容的。
虞晚显然无法同步裴斯宸的脑子，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质问他，连程晏舟这样的外人都能一眼看得清原因，他还要等人提醒才知道？
但此时此刻，无力感充斥着她的身心，她突然觉得很累。
裴斯宸轻叹一声，“我在这，你很介意？如果不是上次突然有事我要离开，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虞晚瞳孔一窒，吃了药，被男朋友抛下，一个人在酒店，被陌生男人掠夺侵占的屈辱再次浮现。
虞晚一想起那天晚上，浑身都忍不住在打颤。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开了他的碰触。
裴斯宸蹙眉，“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虞晚张了张嘴，“我不太舒服，你下去让李婶把我的药煮一下。”
虞晚自打意外失明之后，因为心理障碍，时常会头疼难忍，得一直吃药才能缓解，后来激素太多，导致她晚上失眠，情绪失控，只能用中药慢慢温补。
裴斯宸见她脸色惨白，确实不舒服的样子才点点头。
“我立刻去。”
裴斯宸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程晏舟的时候，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他带上门，“程医生不是去看爷爷了么？”
程晏舟淡声道：“我忘了告诉虞小姐，刚才不小心扯坏了礼服的系带。”
裴斯宸咬了咬后槽牙，“程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程晏舟挑眉，“单纯的陈述句。”
裴斯宸走到男人跟前，想问他是不是在挑衅的时候，门开了。
虞晚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正摸索着往外走，裴斯宸用警告的眼神狠狠看了眼程晏舟，才走到她身边，“怎么不叫我？”
“我以为你下楼了。”虞晚顺口解释。
裴斯宸有些无奈，只好握住她的手腕，扶着她下楼。
程晏舟不着痕迹地跟在了后面。
门铃响起，李婶从厨房出来，看了眼可视门铃。
“是谁来了？”虞晚问道。
李婶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说。
裴斯宸直接道：“让人进来吧，这么吵也会影响爷爷休息。”
李婶硬着头皮摁了开关，急匆匆低头进厨房去了。
虞晚以前很喜欢能依靠裴斯宸的感觉，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还有人能不离不弃，帮她稳住公司，让爷爷不那么操心。
可现在又厌恶透了他这种势在必得，虞家也必须由他做主的感觉。
刚走到一楼，人已经到了。
白蔷一进来就看到了裴斯宸带着虞晚下楼，她环顾四周，以前的虞家大宅，绝对不可能门庭冷落至此。
“李婶，是谁来了？”虞晚问道。
白蔷微微一笑，“晚晚，是我来看你爷爷。”
虞晚听到白蔷的声音，浑身一震。
“你来做什么？”她几乎不敢置信，白蔷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上门。
林诗涵站在白蔷身侧，听到虞晚的语气，下意识有些委屈地看向了裴斯宸，但等视线落在楼梯口缓缓出现的男人时，她没忍住，还是出声惊呼道：“晏舟？你怎么会在这？”
林诗涵出现在虞家，程晏舟也没料到，不过他还是很自如地回答了，“来给虞老先生看看身体。”
“谁让你们来的？”虞晚出声打断，语气也是难得的严厉。
面对虞晚的态度，白蔷没有任何不悦，语气温和道：“我听说你爷爷病了，好歹我得上门看看。”
虞晚冷笑，“你明知道爷爷根本不想看到你，还要挑这个节骨眼上门，白蔷，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才可以，虞昀已经被你害死了，你抢走了我爸爸，气死了我妈妈，现在连我爷爷都不放过了么？”
虞晚常常觉得造化弄人，她曾经以为最温和漂亮的白阿姨，打着母亲闺蜜的名号，勾引了她的父亲，导致母亲的婚姻破裂。
虞昀为了白蔷，宁可抛妻弃子，也要带着白蔷离开，结果发生车祸，他为了护着白蔷，就这么死了。
而她自己千辛万苦挑选的未婚夫，最后的白月光却是白蔷的亲生女儿林诗涵。
她居然还敢带着林诗涵回来？
“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但是当年的事情，我和你爸爸也不想的，何况我为你爸爸来照看你爷爷，也是理所应当。”
虞晚简直要笑出声了，“你用什么身份来看我的爷爷？一个婚姻的第三者，连自己闺蜜老公都不放过的女人？现在你立刻带着你的女儿离开，免得等会我让人把你赶出去惊动我爷爷！”
林诗涵挑眉，看向了裴斯宸，眼神里透着无奈。
她似乎不屑跟一个瞎子争斗，何况这样的虞晚，在林诗涵眼里毫无魅力可言。
“晏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白蔷没继续跟虞晚争吵，反倒是对站在楼梯上的程晏舟道了歉。
虞晚偏过头，不知道程晏舟跟白蔷又有什么关系。
林诗涵顺口道：“你不想我来看虞爷爷也没关系，不过我爸爸妈妈是真心相爱的，我未婚夫也来帮你爷爷看病，足可以证明我们对你的诚意了，你大可不必这么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