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应酬，不回家了。」
我听着电话，看她和另个男人走进酒店。
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年，也是他回来的第一天，而我只是个替身罢了。
「好。」我笑着应了声，挂断电话，启动车子。
朱砂痣？白月光？我也有啊。
1.
“博远要回来了，你不想想怎么跟他解释么？”
沙发上，林倩坐姿慵懒，神色鄙夷地反问道：“解释什么？需要么？这么多年来，他难道不清楚么？还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一旁，先前问话的女人点点头，跟着讥讽道：“这就是舔狗吧，贱得慌，谁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博远？他还自作多情地爱到死去活来，真像个笑话。”
话锋一转，她更加直白道：“不过方家倒台这么久，他肯定不舍得放弃你这条大腿的。这下不仅是舔狗，恐怕还是癞皮狗咯~”
这番话，引得包厢内一阵哄笑。我站在门外，沉默许久才推门而入。
哄笑声瞬间停息，所有人都朝我投来目光。或是鄙夷，或是嘲弄。
林倩拢了下外套起身，“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一路沉默，直到上车她才忽然开口，“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我一怔，抿着唇没有吭声。
“方元，你得认清自己，懂么？”林倩瞥了我一眼，警告的意味极其明显。
早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清楚自己是程博远的替身。
三年过去，依旧如此。
当初我家破产，巴结讨好的人全都不再来往，仅剩追钱讨债的人整日上门。
因为我长得神似程博远，所以才被林倩看上，花大价钱把我从爸妈手里“买”入林家。
有了这笔钱，我家才能还债。爸妈视林倩为贵人，勒令要求我要极力讨好。
「咱家能有林倩这么个儿媳，当真是祖坟冒青烟。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情绪，总之得把她伺候好！」
婚后三年以来，我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么长时间，养条狗都能养熟，再怎么样都懂得摇摇尾巴。
可是我没料到，在林倩身上，永远都只能得到冷嘲热讽。
时常出言告诫，要我谨记身份，不要妄图代替程博远，更别指望她会动心。
我们的婚姻就像逢场作戏，我只能按照她的要求演绎。若是表现不好，还得承受近乎暴虐的折磨。
收回思绪，我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知道了。”
2.
半月时间匆匆过去，程博远从国外回来。
在林倩的要求下，我开车带她去机场接人。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我竟会被程博远堵进卫生间。
“你觉得倩倩爱你么？”他嘴角勾着戏谑的弧度，以居高临下的口吻道：“可笑的替身，你应该清楚，只要我勾勾手指，她就会来我身边。”
程博远轻蔑地问道：“听说，你们方家又开始做生意了？呵呵，想要东山再起啊？愚蠢的天真。”
见我神色平静，他并不感到满意，阴沉着继续道：“识相的话，趁早离开倩倩，否则别怪我没给过提醒。”
“知道了。”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又露出玩味的笑容，“半个月内离婚，不然你可以想象后果。”
说完，程博远走出卫生间，换上一副温和的微笑，朝外面看守行李的林倩走去。
二人堂而皇之地牵起手，毫不避讳我的目光。
傍晚，我打包晚饭准备回家，接到林倩的电话，「今晚应酬，不回家了。」
冷漠的寥寥数字，连多说半句都欠奉。我听着电话，看向马路对面。
林倩正挽着程博远的手臂，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甜美笑容，走进酒店大厅。
我忽然笑了，应了声，「好。」
3.
程博远和林倩，本是一对天作之合。
前者是程家的小少爷，自幼便占尽全家资源。后者是林家的大小姐，如今更是林家当代的掌权人。
当初，程、林两家准备联姻的事情满城皆知。所有人都看好他们，其中也包括我。
只是不知发生什么，二人突然分手。程博远直接出国，一走便是三年。
有人猜测林倩出轨，被绿的程博远悲愤交加，因此才远走他国。
顺着猜测，有人扒出我的资料，连同方家破产的事情都被公之于众。
如今，程博远归来，自然引起许多注意。他和林倩进入酒店，被狗仔拍下发到网上。
评论区里，不仅有讨论二人感情的话题，更有辱骂我的污言秽语。
在所有人看来，我不过是上位的第三者而已。如今程博远回国，他们自然期待看一出好戏。
我平静地看了会儿，内心没有太多波澜。准备退出软件的时候，一条新的词条跃入眼帘。
短短几分钟内，就把程博远和林倩旧情复燃的词条压了下去。
#夏婉玲回国
倍感熟悉的名字令我愣神，反应过来时已经点进词条，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里，女人穿着小西装搭配白衬衫，简单利落的职场装束。她的眉眼淡漠，嘴角挂着礼貌性的弧度，
「高新请回的顶级教授」
看着介绍，我的内心有些酸涩，往日的回忆涌现脑海，低喃自语道：“原来，你已经如此耀眼了……”
4.
雨夜，滂沱的雨幕中少女没有打伞，倔强地等在我家门外。
手机里，她给我发来消息：「方元，你真不要我了么？」
那时的方家摇摇欲坠，为了不连累夏婉玲，我只能像个懦夫似的躲在房间里，没敢给出任何回应。
她不肯死心，接连给我打来电话。迟疑很久，我最终点下接听：「你回去吧，我不见你。」
「……」
「你以后最好别找我复合！」
说完，夏婉玲挂断电话，拉黑所有联系方式，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后来我才听说，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出国了。
我怔怔地看着热门话题中附带的照片，她已经成为当初最理想的模样。
这样很好。
我闭上眼，内心一片怅然，几乎能够想象，如果得知我的现状，她的态度会多么讥讽，大概会觉得我活该吧。
放下手机后，我凝视着天花板出神，没在思考什么，只是发呆而已。
忽然间，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嗡”的一声弹出提示。
我拿起手机，发现是一则好友申请，备注着她的名字：夏婉玲。
沉默良久，深吸口气后我才点下通过，紧接着便收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酒吧光线昏暗，程博远搂着林倩的腰，举止无比暧昧。
这张照片并不足以乱我心神，但发送照片的人可以。我内心微凉，输入一行：「你是特意来笑话我的么？」
聊天框上端，“正在输入”的文字反复显示了几遍。经过一段时间等待，夏婉玲才发来一句：「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我无言地放下手机，不打算回应这个问题。
床头柜上放着离婚协议，并非因为程博远的威胁，而是我本就打算跟林倩离婚。
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委托律师拟好协议，只是迫于父母压力，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传言都说，我是程博远的替身。只是林倩在失去他以后，聊以慰藉的消遣而已。
可是，没有人知道，林倩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一道替身而已。
许久过后，没等到回复的夏婉玲又发来消息：「过来陪我喝酒，顺便给他们找点刺激。」
5.
酒吧放着躁动的音乐，四射的照灯令我眯起了眼。
四下环顾，没等我找到夏婉玲所在的位置，就感到一阵温热的触感挽上手腕。
紧接着，又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嗅到一阵幽香，低下头便看见夏婉玲将脑袋埋在我的肩头。
许久过后，她才抬起头，凝视我的眼睛道：“好久不见，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么？”
“呃……有点突然。”见我木讷的模样，夏婉玲勾起嘴角轻笑，“吓到了吧。”
举止轻佻，言语轻浮。不得不说，这么久不见，她的变化很大。
当初，夏婉玲炙热且真诚。每次粘着我的时候，总要我一遍遍地保证，永远都不许离开她，仿佛得到承诺，就可以彻底安心。
我定下心神，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可是当她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心跳却始终剧烈。
穿过长廊，走上二楼，来到角落的一个卡座。
我的目光越过栏杆，朝着楼下看去，发现程博远和林倩以及一帮朋友恰巧就在底下。
不知是谁起哄，要林倩给程博远喂酒，嬉笑声无比嘈杂。
“我特意挑的位置，距离近，看得清楚。”夏婉玲瞥了我一眼，偏冷的语气流露些许幽怨，“当年，你就因为这种货色把我甩了？呵，眼光不怎么样嘛。”
“你应该都清楚了。”我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应道。
以夏婉玲的地位，查清当年的事情并不困难，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挖苦我罢了。
暗叹口气，我如实道：“当年是我伤害了你，但我不后悔做出那样的决定。”
夏婉玲眯起好看的双眸，偏冷的眼神异常复杂，“真不后悔么？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一直逃避我的视线？”
“你在害怕什么？”她绕过酒桌，走到我的身侧，俯身勾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她对视，“还是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呢？”
夏婉玲抿着鲜艳的红唇，沉默少顷，问道：“如果，不是我用林倩为借口，你是不是连我的消息都懒得看？”
“当初你就喜欢玩这套，在你眼里，恐怕我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过吧？”她自问自答，忽然凑近，以至于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你说，要是林倩看见你这副模样，会不会很有趣呢？”
6.
当夏婉玲越凑越近，楼下传来的动静让我回神，连忙把她推开，“你不是这样的人，要是心里不痛快，完全能用别的方式报复我，而没必要这……”
话没说完，夏婉玲用力按住我的肩头，低头吻了下来。
肆意的力道啃咬我的双唇，直到血腥味在舌尖绽开，她才堪堪停了下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三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确实，现在的夏婉玲让我愈发难以捉摸。
当初是我招惹了她，又在家境困难时抛弃了她。爱有多深沉，恨就有多彻底，这都是应该的。
压在身上的力道一轻，夏婉玲坐在一旁，冷冰冰地说道：“就连刚刚你都在走神，想什么呢？楼下婚内出轨的老婆么？”
一时间，仿佛所有隐秘都被暴露。这段烂泥般的婚姻，确实是让我难以启齿的痛。
如果林倩得知我和夏婉玲的事情，她会如何？林家又会如何？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夏婉玲牵扯进来。
深吸口气平复心绪，我站起身道：“我得走了。”
话刚说完，夏婉玲更生气了，“你又要逃避么？今晚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