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抠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连排泄物也要沤成肥浇菜，家里一排排放着沤桶散发出恶臭。
小区业主抱怨连连，我有意让她回老家。
她竟嫌我不孝，给我老公物色了个小三。
1.
周末一早，见婆婆在园子里拔草，我蹑手蹑脚走进洗手间，忍着奇特的味，完成了一天当中最舒服的事。
从马桶上起身，我自然而然按了抽水，还没等我回过身，婆婆突然打开卫生间门。
“你怎么用马桶，不是说好了沤肥的吗？这个家迟早要败在你手里。”
我好像做贼被捉，灰溜溜跑回床上，3岁的儿子已经拱进我老公怀里。
“老公，旁边邻居已经找我好几次了，他说再不收拾，就要举报咱。”
“唉！行，一会我劝劝妈。”
老公是从农村考出来的，为了让他妈在城里不至于寂寞，买房时特意选了一楼带院的户型。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她把农村那老一套全照搬过来。
3个月来，我家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味，物业来管，都被我婆婆骂走。
老公洋洋得意地说，村里骂架没人骂得过她。
起床后，婆婆已经洗好了一把青菜，我赶紧去盛稀饭。
稀饭掉到地上一点，我抽了张纸巾想擦掉，一回身，婆婆用食指把那点稀饭蹭到手上，又往嘴里抿去。
“妈，你，这掉地上的怎么还能吃？太脏了！”
我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这地一天擦一遍，锃亮，脏啥，在老家，那掉地上啥不得捡起来，你呀，学着点过日子吧。”
老公全程看在眼里，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儿子抓不牢手里的点心，掉到地上，他呲溜钻到桌子底下，捡起来继续往嘴里塞。
我看了一眼老公，他依旧在吃他的。
“来，轩轩，给妈妈，妈给你换一块更大的。”
我把那块掉地上的点心摔老公碟子里，正好被婆婆看到。
“诶，你干嘛？你这是摔我脸呢吧！”
2.
三个月前，我接到领导安排需要出差一年，一个月回家一次，这次出差任务结束，会给我提干。
儿子白天上幼儿园，晚上需要人接送，公公刚去世不久，婆婆一个人在老家没人照料，便辞退了之前的日间保姆，把婆婆从农村接了来。
她偶然知道保姆的月薪，吓得咂舌，在家唠叨我老公一个月，说什么娶妻娶贤，这老婆手漏金；钱都给别人，咋不早叫她；还得给轩轩准备大房子，准备结婚钱，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之类。
怪不得老公跟我视频电话时，要一只手捂着耳朵，怕听她絮叨。
我日常跟她接触不多，我走这段日子，她在这住习惯了，觉得她才是这里的主人，慢慢原形毕露。
我不想接她的话茬，只是要告诉她，
“掉地上的东西沾了细菌，你爱吃你吃，不能给孩子吃。”
儿子是我的心头宝，有些规矩还是要立的。
“你怎么说话呢，一点教养都没有，你妈没教过你…”
老公碰了她胳膊一下，示意她别说了，好好吃饭。
“我吃就我吃。”
她拿过老公碟子里那块点心，恶狠狠咬了一口。
儿子也学着她的样子使劲咬着手里的点心。
吃过饭我去刷碗，厨房里刚刚洗菜洗米的水一盆盆摆着，有个盆里满是泥浆。
我刚要说话，婆婆走进来对我训话。
“看见没？水要省着用，洗完米的要用来洗菜，洗完菜，不怎么脏的要留着洗碗，太脏的，去浇菜。”
她拿起旁边园子里摘下来还没洗的小菜，咯吱咯吱塞进口里，我依稀听到细沙和牙齿摩擦的声音。
“你们矫情，还洗洗，看我，都不洗，直接吃，没有农药化肥的干净。”
想起她一勺勺往地里浇的粪肥，我一阵作呕，跑去洗手间把刚吃的早饭都吐了出来。
“妈，我只请您，以后做轩轩的饭和菜，千万洗干净好吗？”
我擦着嘴，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强调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用你们城里的话，培养抵抗力。”
见我没错眼珠地等她回话，她不情愿地说了声：“知道了，矫情。”
我从早忙到快中午，把家里的物件都擦了一遍，婆婆看我一盆接一盆倒水，一直在我屁股后啧啧啧。
回头就去老公那告状：“好容易回来趟，咱也不敢说她，浪费成这样，你咋这么纵着她。”
“老家谁家媳妇这么败家，这么不听话，是要挨打的。”
“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收拾她一顿吧，看着真生气！”
我气呼呼地擦着厨房台面，把她留的剩水都冲到马桶里，后来干脆戴上耳塞，听不见耳净。
3.
婆婆插不上屋里的活，只能去园子里。
每有邻居掩鼻而过，附带说点牢骚话，她都要反驳几句。
“你不吃菜？你不排便？嫌弃啥？”
“城里人真都矫情，看吃化肥吃死你们。”
我在屋里听着，直觉脸都丢尽了。
晚饭时，我故意咳嗽，示意老公说话。
他反应了半天，才似乎想起来。
“哦，对了，妈，邻居让你把那些肥扔了，太味了，再不处理就要打市长公开电话了。”
说完，不忘看向我挤弄一下眼睛。
“是啊，妈，要是上面的大官下来管，不好收场。”
我赶紧接话。
“啥？市长还管这事？我才不信，看我不撕了她的嘴，不敢跟我说，背后嚼…”
说话间，她已经站到了邻居家门口，夏天门都大敞着，她扯着嗓门儿朝里面喊：“浇肥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还找市长，我找你妈，先打你一顿”。
“再嚼舌头看我一勺浇你家门上，我说到做到，有本事你继续告，我可不怕你们。”
邻居家里静悄悄的。
我赶紧跑过去把她拉回来。
整天跟人吵架打架，我在这怎么住得下去。
只能先两旁安抚，从长计议。
我在家只能呆一天，也没法协调处理事情，让老公顶着吧，他顶不住自然会劝他妈解决的。
饭后我带着儿子出去遛弯，那边有几个小男孩在玩滑梯。
“儿子，你去跟他们一起玩吧，小时候你们就认识的。”
“不去，他们不跟我玩，说我臭。”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这才3个月，以前建立的玩伴圈子，就这么没了。
我突然意识到，儿子的话变少了，好像没有了以往的活泼和喧闹。
“那你平时都玩什么呀？”
小孩子不撒谎，我急于知道这段时间他的状态。
“就和奶奶一起浇菜，择菜，抓虫子，奶奶说，过几天再养几只鸡，轩轩就有玩伴了。”
“奶奶还说，种菜可以卖，养鸡可以吃，能省一大笔钱，这是她安排给我的工作。”
“我们还去垃圾桶翻纸壳，她拿大的，我拿小的，有一次跟人抢，奶奶还被打了，她不让我告诉你。”
我顿时觉得有一股火直往天灵盖上冒，我拉起轩轩就往家走，我再也无法忍受！
可轩轩扯扯我，“妈妈，你要帮我保密。”
想了想，我还是压了压火气。
这老家伙，真像闺蜜说的，有些时候，不住在一起，根本发现不了人的本质。
我第一次萌生不干了的想法，如果轩轩被带偏，我就算升职成总经理，又有什么用。
4.
这个月，我出差期间有些心不在焉，给老公打视频电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我想知道轩轩每天都在家干嘛，有没有学到坏习惯。
我越来越后悔接了这个差事，心情也很糟糕。
轩轩在我的引导下，特别喜欢跟我分享他在家的事。
“奶奶今天教我儿歌了：好奶奶，坏妈妈，一口一口吃掉她。啊呜啊呜。”
“娶了媳妇忘了娘，轩轩找个漂亮新娘。”
“抬大粪，挑大粪，浇浇菜菜挣钱钱。”
“妈妈，奶奶说家里的菜吃不完，带我去小广场卖菜，昨天卖了30多呢，我都认识钱了。”
说着，他扬起手里的零钱，手指沾一下唾沫，数一张钱，再沾一下，再数一张。
“轩轩，不能拿钱。”
我在视频这边对着轩轩大吼。
“那钱很脏，你别沾嘴，以后我不许你碰钱。”
见我反应这么大，轩轩吓到了，瘪了瘪嘴：“不和你说了，坏妈妈。”
他消失在视频里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
老公在那边直叫我：“你怎么了，吓到轩轩了，你喊什么呀！”
我眼泪止不住，朝他大声宣泄：“我不在家，你就不能管管孩子吗？那钱多脏呀，多脏呀，他还叫我坏妈妈…呜呜…”
“哎呀，这有什么好哭的，一会我去说说妈，你别哭了，心烦。”
老公挂了电话，我一宿没睡着。
天刚亮我就把电话打回去，让他务必马上去打印个收款码。
当天，我向领导提出换人，我要回去，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跟老公提出我想辞职在家带孩子的想法时，他一口回绝。
“你在事业上升期，总得为孩子以后着想，孩子长大了，人家问你妈干啥，你说家庭主妇？让人笑话。”
“你歧视家庭主妇，你妈也是家庭主妇。”
我也并没有立意要离职，只是在试探他，但出差，我是坚决要推掉的。
“你看，扯我妈干啥？我不许你离职，其他事都好商量。”
现在，一扯上他妈，一切都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事事宠溺我的老公了。
5.
还没等换我的人过来，幼儿园老师电话先找过来。
“轩轩妈妈，轩轩最近行为怪异，很多家长都反映，我实在没法跟人解释，要不先带回去调整一下状态？”
我突然心里烦躁起来，这肯定是婆婆背后捣的鬼。
“别，老师，我最近在出差，等我回去会好好管教，是什么怪异行为？”
我心虚，生怕他做出不好的事被学校劝退，我找了很久的关系，才把他送去这家最好的公办幼儿园。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很喜欢看小朋友上厕所，小朋友打他都不走，还观察小朋友的排泄物，家长都觉得他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变态，都不敢让孩子跟他玩，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
我不断说好话，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老师给他一个周的时间改正。
顾不了那么多，我把手头紧急的事处理了一下，买了当天的机票，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婆婆一早起床看见我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
“以后轩轩我自己带。”
我给婆婆规定，只允许她接轩轩放学，不许她插手管教，不许碰粪肥，上厕所关紧门，不允许有人看，培养他自己擦屁屁。
婆婆老大不愿意，“让我来就是带孩子的，轩轩都不让我管，我在这干嘛。”
“要不，送您回老家？”
婆婆手里拿着脏抹布，一把甩我身上。
“让我走？凭什么？这是我儿子的房子。”
“我把这家收拾这么利索，你一句话就让我走，没门儿。”
我把抹布扔地上，瞪了她一眼：“那你就老实点，别让我撵你。”
跟儿子说明了厉害关系，这一周，总算没被幼儿园退回。
我这几天要加班，把出差事宜交接给同事，让老公在家多带轩轩。
这天，我工作早早交接清楚了。
回到家，没等进门，我头皮一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透过卧室半掩的窗帘，看到了不堪入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