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素一回府,便去了账房,将账面上的银钱都取走了。
回到漪澜轩,她让黎烟把外院一个叫张乾的杂役叫来。
这张乾武功不错,而且识文断字,还会算账。他父亲是举人,次次参加科举,次次不中,结果疯了,他娘为了给他爹看病,把家里年纪最大的他给卖到了侯府。
上一世,她是无意中发现这么个人才的,之后便一直留在身边。
不多久,黎烟就引着张乾进来了。
他个子高大,只是很瘦,肤色黝黑,穿着粗布短打,前胸还有补丁。
见到故人,沈冬素眼眶有些发涩。
“张乾,你在外院做什么工?”
张乾老实道:“修东西,喂马,种花种草,做木工,什么都干。”
沈冬素突然想起来,张乾好像跟她说过,他在侯府外院练得十八般技艺。
“你想给我办事吗?”
张乾挠挠头,“可小的实在愚笨,不知能为三夫人办什么事?”
沈冬素笑了笑,他可不笨,做生意的时候精着呢。
“这是三千两银子,你拿着去置一处院落,需得在盛京,需得隐蔽一些。这院子是用来存放粮食的,需得大一些,屋子要多,屋顶不能漏水。若有剩下的银子,你就买了粮,储存在这院里。”说着,沈冬素将一个木盒子推给张乾。
这里面有现银也有银票,乃是侯府账面上全部的银钱了。
张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沈冬素把这么多银钱给他了。
“三夫人,您信我?”
“信。”
沈冬素拍了拍盒子,“这三千两不多,以后你跟着我,能赚的比这多太多了。”
张乾沉思了一下,“我倒是知道一处院落,荒废几年了,很隐蔽,价钱也便宜,只是死过人。”
“不怕死过人,就怕和官府扯不清。”
“不会,那家人是自杀的,没有人报官。”
沈冬素点头,“那你去办吧。”
张乾抱起那木盒,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沈冬素,“夫人,我能问一句么,为何是我?”
沈冬素笑,“你进府不久,知道眼下吃得是谁的饭。”
张乾明白了,“小的只为夫人办事。”
“好。”
送张乾离开后,黎烟回到屋里,见沈冬素又对着窗外那桃树在发呆。
“夫人,您为何买院子存粮食啊?”
夫人名下本来就有粮油铺,而且吃的东西随时可以买到,不用存太多吧。
“咱盛京快闹饥荒了。”沈冬素收回目光道。
“啊?”
沈冬素冲黎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此事为机密,切不可跟别人提起。”
黎烟忙点头,“奴婢保管谁都不说。”
眼见天色晚了,黎烟有些担心,“夫人,您真不去绮园了,那楚大人喜怒无常的,万一回过头来为难您,怕是……”
怕是命不保。
沈冬素摇头,“不去了,他有新欢,不会想起我的。”
上一世这时候,她记得楚湛独宠宋卿月,她几次去绮园,皆没有见到人。直到三个月后,他奉旨出征,才想起她来。
那时她已经把孩子打掉了,他也知道了这事,差点没掐死她。
还说等他回来,一定要让她再怀一个,一辈子都别想和他撇清关系。
他说那些话,自然不是因为对她有感情,而是不允许被他掌控的人脱离掌控。
晚上用饭的时候,沈冬素刚吃了一口就吐了,赶忙让黎烟把饭菜都撤了。
“夫人,奴婢去请大夫吧。”
沈冬素摆手,“不用。”
“可您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怎么行呢。”
沈冬素摇头苦笑,“我是有孕了。”
“啊?”黎烟瞪大眼睛,“您……您……孩子是谁的?”
说出这句话,黎烟忙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还能是谁的,不就是那个大奸臣,大恶棍的。
“我是侯府的三夫人,一个寡妇,却怀了当朝大理寺卿的孩子,说出去定让人戳脊梁骨,吐沫星子都能淹死我。尤其是我爹娘,若让他们知道了,怕是要逼着我上吊的。”
沈冬素说着满心发苦,她爹是礼部侍郎,一向恪守礼教,侯府三爷战死后,他就跟她说了,决不能改嫁,必须为先夫守一辈子寡,要做贞洁烈女。
她娘出身没落世家,很注重声名,从小教她妇德,不许她走错一步。
以前的她也确实很听父母的话,在家深居闺阁,从不与男人独处,甚至说话。
嫁到侯府后,孝顺长辈,关心小辈,即使一辈子守寡,也无怨言。
可她最终是什么下场?
这一次,她要换一个活法。
黎烟握住沈冬素的手,红着眼睛问:“夫人,你该怎么办啊。”
沈冬素冷笑:“该怎么办?自然是等谢修然回府,心甘情愿给我肚子里这孩子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