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悠,我与姜怜真心相爱,咱们退婚的事……)
我叫乐悠,丞相之女,我与卫凛从小便订娃娃亲。
我装作遗憾的样子:(乐悠不会强迫你们的,只要你们开心,我愿意退婚。)
卫凛喜上眉梢,对我满是感激:(乐悠,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
我内心不屑,谁要当你的好妹妹?
我的目标可是你成为你卫家的老太君!
1我是当今丞相家的嫡女,谢乐悠。
我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恐怕仅次于皇室中人。
毕竟丞相府嫡女,从小就是按照当家主母来培养的。
而我自打一出生就被定了亲,对象是卫国公家的世子,卫凛。
许是从小就知道长大后我会嫁给卫凛,所以我对卫凛说不上多爱,却把他视为我的一部分。
卫凛行及冠礼的这天,卫国公府热闹之极,宾朋满座。
(乐悠,今天卫凛及冠,明天可就是你们的好日子了啊。)
周嫣,礼部尚书家的嫡女,我的闺中密友此时开心地打趣我。
我佯装羞涩的转了转头,但脸上的娇羞之情却掩饰不住。
是的,明天就是卫凛向我家的下聘之日,三月后我们便会完婚。许是一切都早已安排好,所以到这一刻即将到来之际,我也没有多激动。
毕竟,我从小就知道嫁给卫凛是我命定的一部分。
行完及冠礼,卫凛却突然向卫国公夫妻俩下跪。
(父亲,母亲,儿子有一事相求,还望父亲母亲答应。)
那架势,犹如不答应他便一跪不起。
此话一出,不仅卫国公夫妇俩愣住了,在场的宾客也顿时鸦雀无声。
毕竟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身为卫国公府的嫡长子绝不会当众下跪,这分明是逼迫父母嘛。
果然,卫凛一开口果然是大事。(父亲,母亲,请允许我和谢家退亲)。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有好奇,有幸灾乐祸,也有怜悯。
我却没理会其余人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毕竟我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是要时刻保持嫡女风范,所以我依旧保持着标准笑容,不让其他人看了谢家的笑话。
卫国公夫妇也不安的打量着我,见我依旧笑脸相迎,明显感觉到他们松了一口气。
说来不愧是卫国公府,百年的簪缨世家,此事处理起来有些棘手,很快解散了宴席,欢欢笑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送走了所有宾客。
大家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门户,虽然都想听一听乐子,但也知道不是当场看笑话的时候,毕竟卫谢两家没个人得罪得起。
我自然也是要没事人一样,给卫国公夫妇行礼之后,便要离开,丝毫没有提及卫凛说的退亲之事。
临走,卫国公夫人把我拉在一旁:(乐悠,你放心,卫凛这孩子就是一时间昏了头。我们肯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去谢家上门谢罪。)
我微微点了点头回应,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我们的婚事,由不得卫凛做主,更由不得我做主。
可惜,卫凛仿佛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注定要吃些苦头。
2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
卫国公对卫凛大发雷霆,打了十板子罚卫凛跪了一夜的祠堂。
那个爱子如命卫国公夫人竟然也没有求情,还放话不许给卫凛吃喝。
我知道这些都是卫国公府特意让我知道的,只为让我谢家知道他们的态度,那便是卫凛的想法不会对卫谢两家的联姻产生任何影响。
只是卫国公夫妇不知,我早清楚卫凛有解除婚约的意向,甚至我比任何人都先知道他是为了一女子,他的真爱——姜怜。
只因我亲眼看见本以为会是送给我的簪子,却出现在了姜怜头上。
那日,家中我和家中庶妹前去我谢家名下的产业-金钗阁看账本,这是大家闺秀出阁前都必须学习的一项技能,毕竟日后都是要执掌中愦的。
我正在后厢房查看账本,庶妹便兴高采烈的凑到我身边。
(姐姐,你可知我们金钗阁今年的镇店之宝刚刚卖出去了,可你猜竟是何人所买?)妹妹故作悬疑。
我却是没给她继续捉弄的(莫不是卫世子?)
(姐姐,你总是这么聪明,和你说话好无趣啊。)妹妹瘪了瘪嘴。
其实非是我聪明,而是这几年金钗阁每年的镇店之宝都是被卫凛收入囊中,但他却是拿来送给了我。
只是他不知,金钗阁自我出生之时便定好是我的陪嫁,故这几年都由我接手打理。
而我一直对首饰设计兴趣颇浓,便暗中隐去身份与金钗阁合作,这些镇店之宝都是由我亲手设计的,我又岂会认不出。
卫凛并不知此事,我也乐在其中,当作未婚夫妻相处的小情趣。
过两日便是我的生辰了,我还在想着卫凛到时候将此发簪赠予我,我应该给他怎样的反应,他才会欢喜。
可老天就是不愿意一切事情都那么顺利。
我的生辰宴上,卫凛姗姗来迟,言辞闪烁:(乐悠,对不起,我今天正当值有事情耽搁了)。
卫凛说这话时语气有些犹豫,还带着几分忐忑。
作为一个合格的准世子妃,我自然是善解人意的,大方表示:(没事,你的差事重要,切莫为我的事情分心。)
正说着,常来往的几家小姐便来向我送礼了。
只是我一眼就看到兵部尚书家的庶女姜怜,非是我与她关系有多要好,而是她头上的木兰玉簪实在打眼得紧。
那就是我亲自设计,被卫凛买走的,金钗阁的镇店之宝。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卫凛,却发现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姜怜。
霎时间我思绪万千,竟一下没有回过神。
(乐悠妹妹,祝你生日快乐。)姜敏——兵部尚书家的嫡女亲手送上一盒极为珍贵香料,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仍是一副无可挑剔模样,目光却看向姜怜:(这位妹妹有些眼生,不知是哪家府上小姐?)
我自是认识她的,每年我都要将京中勋贵人家的花名册背一遍,这是我们这种家世的人必须做的事情。
可我还是想亲口确认一遍。
(这是我的庶妹,姜怜。怜儿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不常出门。)
姜怜微微弯腰,向我见了礼。
(乐悠姐姐,这是我自己亲手缝的香囊,里面的香料也是我特意调制的,可以凝神静气。)姜怜语气轻柔,着实有一股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气质,倒是对得起她的名字。
只是那味道着实是熟悉,我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卫凛腰间的香囊。
好嘛,我终于知道那股熟悉的感觉是哪儿来的了。
这和卫凛身上佩戴的不就出自同一人之手嘛。
事情已经简单明了了,卫凛和姜怜早就勾搭在了一起,只是我这个准世子妃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3那天之后,我就时刻关注的这两人的动向。
不为其他,只是怕他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万一闹的满城风雨,受人取笑的是我谢乐悠,是我谢家。
(卫世子今日给姜家小姐捉了蝴蝶。)
(卫世子今日带姜家小姐去了落雪轩。)
(卫世子今日给姜家小姐堆了雪人。)
(卫世子今日给姜家小姐送了一套头面。)
听着下人一日一日的汇报,我不怒反笑。
无他,只因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卫凛带我做过的,当初对我,他也是那般热情似火。
姑姑说的对,男人皆是薄情的,他们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心。
我的姑姑十几岁进宫,没几年便早早的香消玉殒在那深宫之中。
我小时候常进宫玩耍,最初我也曾见她和当今圣上甜甜蜜蜜,只是后来新人越来越多,姑姑笑得时候也越来越多。
最后只是抱着我,一遍一遍说着她错了,她不该相信有权有势的男人能有真情。
其实面对曾经那般热情的卫凛我不是没有动过心,只是我害怕,所以我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悸动。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我就守不住自己的心了。
说起来,卫凛和姜怜相约并不低调,有心人只要稍加探究便能察觉得到,但整个京城愣是没有关于这两人的一点风声。
如果不是我早就发现这二人的情意绵绵,怕是一直也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蒙骗。
但是我不能主动挑明,否则只要卫凛稍微缓和一下态度,就变成了我得理不饶人,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也就怨不得世子心仪他人。
所以我在等,等姜怜不甘心无名无份,等卫凛不甘心心爱之人委屈至极。
甚至我还吩咐人在一旁添油加醋,状似不经意般谈论着卫凛的多情。
好让姜怜知道曾经卫凛对我也是爱护之极,这样她才会着急牢牢抓住卫凛,毕竟卫凛外貌才学和家世是她所能接触到的人当中数一数二的了。
终于,卫凛及冠礼这天,他说出了解除婚约之事。
众人皆以为我伤心委屈,甚至有人为我隐隐不平。
殊不知,这一切正是我想要的。
从小我便知道,什么是我丞相府嫡女该做的事,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我更知道婚姻大事从来不是我可以选择的。
情爱是勋贵人家求而不得,甚至连奢求都是妄想。
卫凛曾经待我好,所以我便也想好好待他。
但他既然另有所爱,我自然也要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不是吗?
半月之后,卫凛带了重重的礼,来我家道歉。
我特意给自己画了病妆,前去相见,毕竟我可是他们爱情道路上的受害者。
没想到,卫凛却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面容苍白,说话都有气无力。
显然,卫国公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卫凛吃些苦头。
我忙焦急迎上去,顾不上自己的娇弱身子,关切地说:(凛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天不见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可有叫大夫好好瞧一瞧?)
许是对我心中有愧,许是没想到事到如今我竟然是第一时间关心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质问的意味。
卫凛显得不太自然:(没事儿,就是这几天染了点风寒,还没有好彻底,因为担心你,所以稍好了一点儿,便来了。)
担心我?我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讽刺极了,担心我为了他要死要活还是担心我谢家因此迁怒他?
我故作大方,眸中却带着泪:(凛哥哥,我知道你喜欢姜怜,乐悠自当是成全你们,只要能让凛哥哥欢喜,乐悠愿意退婚。)
卫凛很是震惊,却满是开心与激动。(乐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退亲?)
(当然,只要大人们同意,乐悠没有意见,以孝为先。)
(我这就去求父亲母亲,乐悠,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看得出来,卫凛对我很是感激,这便足够了。
后来,听说卫凛在家绝食抗议,势必要与我退婚。
卫国公无论采用什么办法,他都坚持住了。
还真是真爱无敌啊。
最后,卫国公放出话,若是他执意要迎娶姜怜,那卫国公的世子之位便换人来坐。
许是觉得自己是卫国公唯一的儿子,有恃无恐。
又或许是他对姜怜的爱足以让他放弃一切。
总之,卫凛就这么和姜怜走了。
甚至卫国公不让他带一丝盘缠。
我听说这事的时候卫凛和姜怜已经租住在京城西郊一处僻静的小院中。
听说姜怜身体不好,一直靠着卫凛给人抄书维持二人的基本生活,甚至姜怜从家中所带出来的首饰也已经为了治病全都变卖了。
穷途末路之时,自是最需要雪中送炭。
我找到他们的住处,敲门前整理整理自己的表情,目光满是担忧与心疼。
开门的是卫凛,我一下就对上他的眼神,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不再是贵公子,而是一副生活窘迫的模样。
(乐悠,你怎么来了?)
许是没有想到这么落魄的模样被我看到了,卫凛显得又些手足无措。
(凛哥哥,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怯生生的开口。
我跟着卫凛进门,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仅简陋还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我眼神示意丫鬟收拾一下院子,这才走到姜怜身边。
她还是那副柔弱的模样,但显然最近艰苦的生活,哪怕她只是一个庶女,也是没有吃过这种苦的,毕竟有点头脑的主母都会善待庶子庶女,都是为了一个家族的荣耀。
(怜妹妹,你可还好?我这就吩咐人给你请回春堂的李大夫来。)
姜怜目光皆是感激,不过她是不是真这么想,我可管不着,我只要给出我的态度便是。
(姜妹妹,我……)我故意欲言又止,就是想让姜怜反问我。
果然,见我许久不说话,姜怜也稳不住了。
(乐悠姐姐,我知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就说吧。)
(妹妹,你想多了。我是真心成全你们,我对凛哥哥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我只把他当作哥哥一样。)
(只是如今,伯父伯母这次十分生气,凛哥哥又不肯服个软,他一个天之骄子,别说你了,我看了都心疼。最重要的是,妹妹你的身子需细细将养,不可受苦啊。)
我全然一副为她们着想的模样。
姜怜听着我的话,若有所思。
看她有些犹豫不决,我只好继续添一把火。(凛哥哥那么爱你,只有他好了,你才能好,不是吗?)
说完这些,我没再继续开口,毕竟再说就太过了,有些事是需要人自己想清楚的。
我陪着姜怜说了一会儿京城的趣事,便起身告辞。
卫凛送我到门口的时候,我却突然转身:(凛哥哥,怜妹妹的身子实在不好,这是五百两银子,你留着给她看病,我也没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希望怜妹妹的身子能有好转。)
卫凛挣扎许久,终是收下了五百两。
收下好啊,收下便是不得不还的人情。
4没过几天,听说卫凛回家了。
我正躺在躺椅上,悠闲的吃着东大街的果脯,丫鬟来报说卫凛来了。
我还挺是压抑,他不忙着与他父亲交涉,怎的忽然来找我。
我立马整理好面容,可不能让他看出我过的如此悠闲,否则容易心里不平衡。
(乐悠,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我解除婚约,你就要去道观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