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跟着邻居去县郊的山上挖野菜，还摘了一些野生菌。

回来煮了以后先让我吃，「小月，哥哥弟弟都没得吃，打出来第一碗就先给了你，妈妈对你好吧。」

我高兴地捧起碗就吃，刚吃完，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眼花，「妈妈，你怎么飞起来了，我突然有点想吐，好难受。」

谁知我妈没好气地白我一眼，「烦死了，白摘了那么多菌菇，竟然不能吃。」

「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赶紧去吐出来就好了，别想用这个机会躲懒不洗碗！」

我吐出来也没有缓解，求妈妈带我去医院，可她为了省下医药费，想把我赖到邻居头上。

一计不成又生毒计，想将我拖延至死，然后打官司获得更多赔偿。

再睁开眼，我重回死亡当天，看着吃到一半的菌汤，忍着头晕笑道，「我还没喝过这么鲜甜的菌汤，大冬天喝上一碗全身都暖了，妈妈快尝尝。」

我妈直接把我的碗抢过，「就知道吃！剩下的菌汤是你哥哥弟弟的，你多吃青菜。」

1、

我看着碗里已经吃到一半的菌汤，感觉胃有些不舒服。

我看着我妈的方向，忍着不适，若无其事地笑道。

「我还没喝过这么鲜甜的菌汤，大冬天喝上一碗全身都暖了，妈妈快尝尝。」

她看我没事，直接把我的碗抢过去，「赔钱货，就知道吃！剩下的菌汤是你哥哥弟弟的，你多吃青菜。」

说完，就把我吃剩的菌汤倒进自己碗里，空碗放回我桌前。

又把锅里的菌汤平分给我哥和我弟，对着他们一脸慈爱地说道，「俊辉、俊明，菌子营养价值高着呢，你们多吃点。」

我头开始有些发晕，板凳桌椅都在天上飞着。

我微微低下头，咬着牙，努力抑制着恶心想吐的感觉。

直到他们吃下小半碗后，我再也忍不住胃内的翻腾，哇的一声全部吐到地上，又伸出手指到嘴里催吐。

我妈看到后，气得一拍桌子，「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吃真是糟蹋了。」

她站起来想如往常一般来拧我的耳朵，突然身形一晃，连忙伸手扶着桌面，「我这脑子怎么直冒星星啊？」

江俊辉和江俊明吃得快，已经把一碗都吃完了。

两人的症状也更加明显，突觉腹痛难耐，「妈！我肚子好疼。」

刚说完，两人一下趴到地上吐起来。

我妈急得连忙走过去，「俊辉、俊明，我的宝啊！你们哪里不舒服？」

「完了，这菌子该不会有毒吧！」

她还没走过去，身子又晃悠了一下。

我掩下嘴角扬起的幅度，一脸着急地提醒道，「妈，快报警，哥和小弟刚才可是吃了整整一碗。」

她这才慌忙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喂，120吗？我们家吃菌菇中毒，你们快派车过来！」

她不小心按到外放，我清晰地听到护士询问几人中毒。

我妈想也没想到的回道，「3个人，我情况轻不用单独1辆车，你出车可别出多，不然我可不付钱！」

挂了电话，我妈转头看向我，「等会你在家自己催吐就行，别去医院浪费钱。」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中毒的症状已经显现，她也没精力再找我麻烦。

2、

急救车来得很快，十分钟不到。

江俊辉和江俊明最严重，直接上了担架，我妈情况最轻，还能扶着墙去开门。

虽然我没做声，但在医护人员进门的时候，立刻捂着肚子瘫坐到地上。

医生想都没想，直接把我背上。

我妈一边呕吐，一边还不忘伸出手拦人，「诶，她没事，她不去医院！」

护士上前不解道，「她怎么会没事，这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阿姨，赶紧的吧，多拖一秒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医护人员强行把我们四人一起带回医院。

洗完胃转到病房输液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我妈缓过神来，一双狭长的小眼睛瞪着我，即使躺在病床上，也要立刻找我算账，「江小月，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一脸迷茫地看向她。

她伸手指着我，嘴里骂道，「你个小贱货装什么无辜，你想勾引谁啊！我明明交代你不要来医院，你硬是勾得人家男医生把你背上车。」

「我看你就是个天生的贱货，不去做小姐真是可惜了你这套功夫！」

「你吃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还不告诉我们，还哄骗我和你兄弟吃！」

「你个赔钱货安的是什么心！等回家我就扒了你的皮，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我看着嘴巴一张一合，不停用各种肮脏、恶毒的诛心话语咒骂我的妈妈，已经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感到委屈，毕竟我已经在她手上死过一次。

上辈子，我妈为了省钱，想把我赖到邻居头上。

「要不是你叫我去郊区，我能摘回来给我女儿吃？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要是敢不出钱让我女儿去医院，耽误治疗让她死了，我就天天来你们家闹，你们别想过安生日子！」

邻居也不是个善茬，「林佩，你有毛病吧！我是叫你去摘野菜可不是野生菌，我还好心提醒过你，野外的菌子你不要摘，是你非说什么浪费可耻，把那一片全给摘了！」

「你要闹就闹，钱我是一分不会出，你不就是舍不得那点洗胃钱嘛！」

「重男轻女的老货！我看你这个长着后母心的亲妈是真狠，她都吐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闹事，你才是想活活拖死你女儿！」

不得不说，旁观者清，我当时还觉得邻居这话想挑拨我们母女感情，没想到我妈真就这么狠。

她看到邻居关上门后，竟然打算把我活活拖死，然后打官司争取拿更多赔偿，我最终也如她所愿，因为得不到救治而中毒身亡。

3、

她不停歇地骂了我半小时，我哥和小弟坐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我爸进门才打断这场咒骂。

「我刚才下班看到你的信息就马上请假赶回来了，你们都没事了吧？」

我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早没事了，我要是指望你，你们老江家等着绝后吧！」

我爸被骂得不敢出声，站在一旁看到我们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可以，悄悄松了口气。

我妈又把刚才对我的怀疑说了一遍，接着又是一顿咒骂。

我爸看到我垂眸躺在床上不争辩，估计是想到了自己，觉得有些同病相怜，赔着笑脸小声道。

「小月是个老实孩子，应该不会做出这样丧良心的事，应该只是误会。」

我妈看到我爸的反应，连带着他一起骂，「我看她丧良心都是跟你学的，平时一撒手什么都不管，家里家外都是我操持着，现在你还要帮她来气我！」

接着又是半小时的输出，直到江俊辉不耐烦地说要睡觉了她才住口，但为了省钱，她还是强行让我爸带我出院。

好在医生坚持开了药给我带回家吃。

回到家，家里还是一片狼藉，我爸拿出偷藏的二锅头，打开电视舒适地瘫坐在沙发上。

我忍着还有一点的头晕，自觉打扫卫生。

我打扫完特地坐到他身边，一脸怯懦地小声问道，「爸，我们家经济是不是很困难啊？」

我爸单位是搞桥梁建设的，平时都是在工地的多，家里都要靠我妈，他偶尔回来看到我妈强势的样子也就多有忍让。

我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叹了口气，「我妈让我每晚去菜市场捡人家丢的菜叶，今天这事也是因为她为了省菜钱，和邻居去郊区摘野菜和蘑菇，这才中毒的。」

「平时的肉都是大哥和小弟吃，我就只有在你回来的时候，妈怕你觉得她太偏心，才允许我夹几块肉。」

我爸更不解了，「不应该啊，你妈虽然工资不高，但家里的日常花销基本也够。」

「我的工资完全可以存起来，去年连你哥明年出国镀金1年的学费都已经存够了，不至于让你妈连菜钱都没有。」

我挠了挠头，「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总结出了规律，每次舅舅来家里后，妈妈就会这样操作。」

爸爸把酒瓶往桌上一放，皱着眉头,「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舅上门过啊。」

我漫不经心地回道，「因为他都是在你不在家的时候上门。」

他似乎察觉出哪里不对，细想之后，突然冲进卧室。

我听到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踢翻。

我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也没见他出来。

弯了弯嘴角，淡定地拿出行军床打开，搭在餐厅和厨房的夹角处。

家里是三室两厅的格局，我的“房间”就是这个公共场合里的一个小角落。

我躺上床，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未来也可以有所期待。

4、

第二天，没有一大早叫我起来煮早餐的声音，又是个周末，我第一次睡到了早上八点以后。

爸爸出房间的时候，眼珠子都是红的，看来是一晚没睡。

交代我不用送饭去医院，照顾好自己后，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出了门。

突然拥有完整的一天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我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拿出试题后，我很快就投入了进去。

到傍晚的时候，我爸先阴沉着脸回来。

我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爸，昨晚我们都去医院了，我没去菜市场捡菜叶，手上又没钱，所以到现在还没煮饭。」

他脸色更难看了，喘了几声粗气，吼道，「煮什么煮，不煮了！」

随后坐在客厅一言不发，拿起昨晚没喝完的二锅头继续喝着。

我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坐回餐桌上，继续低头写自己的练习。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时间紧着呢。

我妈三人没多久也从医院回来了，看到冷锅冷灶愣了下，随后冲到我面前，用力点着我的脑袋。

「赔钱货！这个点还不煮饭，你想造反啊！还有，今天为什么不去送饭！」

江俊明朝我做了鬼脸，「赔钱货，看你敢偷懒，骂死你！」

我懦懦地站起身，低着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

江俊辉看到没饭吃，有些不耐烦，「搞什么鬼，想饿死我啊！」

我妈刚想安抚江俊辉，转眼看到正在喝酒的爸爸。

「好你个江大成！明知道我们今天出院，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中午只给两个儿子点了外卖，我不是人是吧！」

我妈看我爸无动于衷，一怒之下夺过酒瓶摔在地上，「还喝酒！我让你喝！」

「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了，那我们就离婚！」

我妈用离婚吓唬我爸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爸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也担心我妈会撂挑子，导致孩子没人管，所以平时这招一用一个准，已经成了她的撒手锏。

只见我爸站起身，「好，离婚。」

说完，他抽出几张纸，「签字吧，两个儿子归我，小月是女孩子，你带比较合适。」

「你给你弟的那些钱，我会找法院起诉，那是婚内共同财产，你无权私自处置！」

我愣了一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我妈也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来，一巴掌挠到我爸脖子上，「江大成！你想得美！现在儿女大了你就想踢了我！」

「两个儿子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要分也是分给我，你领着那个赔钱货爱去哪去哪！」

「家里的钱都是我一口吃的一口喝的省出来，我爱给谁给谁！」

我爸再也不像以前那边忍让着，两人厮打起来，「那是老子的钱！我告诉你，婚必须离，孩子也必须那样分。」

江俊辉和江俊明直接看傻眼，但看到家里被两人摔得一片狼藉后，都看向了我。

「小月，你愣着干嘛，赶紧上去拦啊！」

我看向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大哥，噗嗤轻笑出声，举起胳膊放到他粗壮的手臂旁。

「江俊辉，你要不要看看我高考体检出营养不良的报告再说话。」

江俊辉被我咽了一下，脸上出现羞恼，最后憋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江俊明则是一脸惊讶地说道，「赔钱货，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么对我们说话！好啊你，原来你以前的唯唯诺诺都是骗人了！我要告诉妈，让她打死你。」

我看着今年准备中考的江俊明，嗤笑一声，「妈最疼的可是你，现在看到她被打不去帮，你还指着日后告状管用？」

江俊明看了眼战况激烈的客厅，咽了下口水，梗着脖子道，「我还小！要是被他们误伤，等会我妈得心疼死。」

我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一起站在旁边看着。

5、

事情的最后结果就是，我跟着我妈，江俊辉和江俊明跟着我爸。

那两人一开始还不是很情愿，毕竟我爸没管过家里，他们估计是担心跟着我爸会演变成没人照顾。

我爸只告诉他们，我妈这些年拿了家里多少钱给舅舅，又告诉江俊辉，他出国留学的钱已经被我妈拿给舅舅在市区买房。

两人立刻倒戈。

「妈，那是我出国的钱，你太过分了！你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扶弟魔！我有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妈，我还是跟爸吧，跟着你，别到时我连吃饭去玩的钱都没有。」

我妈虽然对我不好，但对这两个儿子可是没得说的，自己不舍得吃都会给他们省出吃的来。

虽然他们也排在舅舅后面。

这婚拖拖拉拉，在高考那天谈妥离了。

而我妈一直想依仗娘家兄弟给她做主的一幕没有出现，我舅因为拿了我家那么多钱，连面都没敢露，生怕被追债。

6、

跟我妈搬出去的第一天，她就安排好了我以后的路。

「大学你就不用想了，你爸因为我把钱给你舅，说你的抚养费也得从里面扣，我现在可没那个钱送你去。」

「我已经和我们主管说好了，你直接跟我进皮鞋厂，你哥现在记恨我动了出国的钱不肯理我，好在他明年才出国，你和我多加加班，把钱攒够让他顺利出去。」

「一个女孩家，最要紧的就是娘家有兄弟帮扶，不然你在夫家受了欺负都没人帮你说话！我这都是为了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