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月亮不是我的月亮

作者: |发布时间:2024-02-18 15:02 |字数:4083

京中人人都道,端王萧衍疯了,竟然娶了一个妓子做王妃。

妓子怎么了?

我出身是不怎么清白,可高高在上的王爷也不过是个舔狗,舔了他的白月光那么久,还没舔成功。

得知自己只是个炮灰之后,我摆烂了。

可最后,王爷说他爱的人是我。

1.

我十四岁那年,已经是名动江南的扬州瘦马。因为容貌姣好身姿窈窕被一个富商买来送人。

我抱着琵琶进府那日,正好是京城第一美人柳如之大婚的日子。

听说那柳大小姐嫁给了个龙章凤姿的少年将军,二人金童玉女、珠联璧合,羡煞旁人。

要说最羡煞的该是我的新主子——端王萧衍。

柳姑娘花轿出门的时辰,萧衍砸掉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外,嬷嬷丫鬟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的新主子砸掉了书房中剩下的最后一只花瓶时,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声,「来人,本王也要成亲!」

「可您还没有定下王妃人选呢?」

「就她!」

萧衍打手一指,指的恰好就是跪在门外抱着琵琶的我。

就这样,进府第一日,我就成为端王妃。

2.

人人都说萧衍为了柳如之,疯了。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娶了一个瘦马做王妃,风月场所出来的妓子,哪里有真心可言?

搞笑了不是?

大家这样说,搞得好像他萧衍是因为真心而娶我的一样。

王爷疯了,王爷的娘可没疯。

住在寺庙久不问世事的太妃着急忙慌出山来主持,最后敲定了我王府侧妃的身份。

萧衍与我成亲之后接连几个月,我们都没再见过面。

他整日流连秦楼楚馆,眠花宿柳,快活得连王府大门朝哪边开的都快忘了。

太妃震怒,于是下令,王爷一日不回,便一日不给我饭吃!

我:「?」

看来双标这件事,自古有之。

可我算个什么东西,敢去青楼捉王爷的奸?

当晚我便换了身衣裳,抱着琵琶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我到场时,萧衍正将搂着酒壶往一个妓子雪白的胸脯上倒酒,然后像狗一样又低下头去将那蓄满沟壑的琼浆玉液一点一点地舔干净。

「王妃这是来请本王回家的?」

萧衍靠在妓子怀里,玩世不恭地斜着眼睛看我。

「奴婢是来给王爷和各位大人助兴的。」

要说青楼,那可是我的主场。

我脱了身上的大氅,露出内里薄如蝉翼的纱裙,如雪似酥的胸脯若隐若现,柔滑娇嫩,冰肌玉骨。

我看见在场的呼吸声都停止了,男人们的眼光如狼似虎全都盯在我身上。但是碍于萧衍威势,却又只敢偷偷地看。

然而对于这一切我全不在意,抱着琵琶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屋子中间。

那淫词艳曲,靡靡之音,将房内香艳奢靡的氛围推至高潮。

我幼时家贫,六岁上下爹娘为了弟弟便三两银子将我卖给了青楼。

在那里,我为了活命,接受了极其严苛的训练,为的就是将来能给自己卖上一个高价。能进入一个显贵人家做妾就已经是我们这批丫头最好的出路了。

如若不然,便只能沦为最下等的妓子,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客尝。

我不想,就算做妓子,我也要做最出色的那一个。

「下贱!」

萧衍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冲上前来,一脚踹在了我的肩头。

我被踹得人仰马翻,口中立时升起一股血腥味。

「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入了王府,还甘愿做这服侍人的下贱胚子!」

我跪在地上,朝萧衍磕头,「奴婢不敢。」

「哼!」

萧衍气极了,摔门而去。

3.

好消息,自那日闹了一回之后,萧衍嫌丢脸,不再出去厮混了。

坏消息,我被萧衍禁足了。

他大概嫌弃我给他丢人了,于是禁了我足,不许我再出门丢人现眼。

其实我不是很懂,同一桩皮肉生意,怎么出来买的怎么就比出来卖的高贵了?

他萧大王爷都不嫌丢人,却还有脸嫌弃我给他丢人了?

王府里的下人是惯会看人脸色的,我被禁足的日子,送来的吃食是一日不如一日。

清粥小菜都是奢望,几日后送来的饭菜竟全都是馊的。

没想到我劝回了萧衍,还是没饭吃。

那不能够!

饿死在王府,绝不是我这个伟大妓子的最终结局。

当晚我便买通了看守我的丫鬟,穿了最清凉的衣裳,洗得香喷喷地去到了萧衍的书房。

考虑到他可能不太愿意见我,所以我还偷偷地在他的茶水里下了一点药。

我柔若无骨地躺在萧衍的怀里,拉着他的大手覆上我胸前的柔软,「王爷,你听听臣妾的心慌不慌?」

萧衍已经吃素多日,再加上药效,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意乱情迷中,萧衍双目含水,捧着我的头,大拇指不断地在我嘴角摩挲。

「那就让本王好好看看你都有哪些本事吧?」

我「咯咯」娇笑着,用粉拳捶打他的胸口。

「臣妾的本事多着呢,等着王爷亲自来尝试。」

当晚,我们七进七出,大战了三百回合。

第二日,我躺在床上撒娇说腿软,起不来床。萧衍纵容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取消了禁足。

看,多简单的事!

所以说,男人就是贱!

自那之后,萧衍食髓知味,日日与我厮混,眼见着我恩宠日盛,下人们对我的态度也愈发恭敬起来。

我想着,就这样便也很好了,这已经是我一个妓子能够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4.

可是三月后,京城传出了一则噩耗——那倾国倾城的将军夫人在去寺庙礼佛途中莫名失踪了。

半月后,端王府中多了一位如夫人。

如夫人进门第一日,来给我奉茶。我看着那张如珍珠白玉的脸,问身边的丫鬟摇月,「这位如夫人可真是好生眼熟啊。」

摇月让我闭嘴,不该我打听的事就别打听。知道得太多对我不好。

我点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可即使他们不说,我也知道这如夫人就是萧衍那嫁作他人妇的白月光—柳如之。

因为总是有丫鬟小厮躲在我背后嚼舌根,还恰好用刚好能被我听到的音量。

「如今柳姑娘回来了,你猜咱们这冒牌王妃还能得意几时?」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咱们王爷爱柳姑娘如命,如今正主回来了,鸠占鹊巢的自然是要打出去的!」

「嘻嘻嘻……」

「嘿嘿嘿……」

我呸!

当初可是你们王爷非要娶我的,现在却要掉过头来说我鸠占鹊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开始偷偷整理细软。

我将值钱的东西都归置到一处,防止哪天如夫人和萧衍一合计让我滚蛋的时候,会来不及收拾。

自柳如之进门那日起,萧衍就不再来找我了。

我也乐得轻松,日日拉着花嬷嬷和几个丫鬟在院里摸骨牌。

可我渐渐就发现事情好像没有简单。

萧衍怕累着他的心上人,便免了她每日来给我的请安。

柳如之说,「可我日日都觉得无聊,那便让王妃每日来给我请安吧。」

萧衍一拍大腿,觉得这主意不错,便下令让我每日都去给柳如之解闷。

我拍桌子,「岂有此理,哪有让王妃给夫人请安的道理?」

「您也就是个便宜王妃,不及那位的分量。」摇月好心提醒我。

该死,我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于是立马收拾了妆发屁颠屁颠去给柳如之请安。

我知道只要把柳如之哄好了,那我在这王府便还有一口饭吃。

反正我往前干的也都是伺候人的活,还真没有天真到以为搞个王妃的头衔顶着,我的人生就会有什么改变。

萧衍来时,我正蹲在地上替柳如之捶腿。

他进门时,深深看了我一眼,波澜无惊的眸子多了几分冷意。

怎么?是我伺候得不到位吗?

难道不该蹲着?

我立马改了姿势,跪在柳如之脚边。

结果,我看到萧衍的眼神更冷了,吓得我背上冷汗直冒。

这还不行?

「祝音!你……」

「王爷……」我跪爬着往萧衍的方向,抱住他的大腿,因为动作过大,肩头的衣裳往下掉了些许,漏出白嫩的香肩。

萧衍动情时,也曾夸过我肤如凝脂,柔若无骨。

我想他定然是吃这一套的。

「王爷我错了,是我伺候如夫人不到位,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鞠躬尽瘁,毫无怨言。」

「你这一套窑子里的下作样子是要做给谁看?存心要打本王的脸吗?」

萧衍怒不可遏,一个滚烫的茶杯径直砸到了我胸口。

「收拾你那套勾栏做派,这可是在王府!」

热茶烫红了一大片。

我还有好多的说辞被堵在了胸口,眼泪憋在眼眶里也不知要不要让它落下。

这招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当真是心上人回来了,看到我这副妓子做派便觉得恶心了?

「王爷发这样的火,吓到我了。」

柳如之捏着帕子,捂着胸口,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萧衍非常心疼地将柳如之抱在怀里,大手一挥,「那实在是罪该万死,不如就将这毒妇杖杀了吧!」

柳如之顿了一顿,「那倒也不至于,不如就罚跪正厅半日,静思己过吧。」

「半日太少,不如让她罚跪三日,就当为阿如你祈福可好?」

就这样,我在正厅跪了三日,滴水未进。

一双膝盖,差点跪废了。

下人们来来去去,全都看在眼里,她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全都在笑我「区区妓子,鸠占鹊巢,自食恶果。」

我闭上耳朵,就当没听到。

在青楼这么些年,这些话我早就听腻了,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

第三日晚上,我实在跪不动了,晕了过去。

不出片刻,柳如之便带了人过来,一桶凉水将我泼醒。

「你不恨我吗?」

她蹲在我面前,居高临下。

「你希望我恨你?」我有些看不懂她。

「你应该恨我,你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应该哭命运不公,你应该搅得这王府天翻地覆才好!」

「其实,你想我死的话,可以直接杀了我的。」

我想萧衍绝对不会反对。

本来,他就是因为一口气咽不下才会娶我的不是吗?

柳如之见我如此,十分恨铁不成钢。

「当真无趣!」

5.

自那之后,她处处看我不顺眼。她不再扮娇弱,耍心计,而是将傲慢和没素质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她说,西苑阴暗,她想住在充满阳光的东苑。于是我便马不停蹄地收拾了细软给她腾地方。

她说,东苑洗脚婢的手心粗糙,磨得她脚疼。于是萧衍便让我每晚去伺候如夫人洗脚睡觉。

她说,夜晚吹过的凉风如鬼哭狼嚎,她害怕。萧衍便让我跪在廊下替如夫人掌灯值夜。

我常常因为疲劳和困倦而睡去,又每次因烛泪被烫醒。

柳如之想要的,上天入地,萧衍全都满足,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萧衍心疼地抱着日渐消瘦的柳如之,「阿如,你怎么不笑呀?」

头一次,我看见她露出真正的脆弱受伤的表情,「夫妻分离,如何能笑?」

「放肆!」

萧衍震怒,宽大衣袖扫落了桌子的碗碟。

「你夫君我如今还好好的在你面前!何来夫妻分离!莫不是你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还妄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他团聚?」

柳如之端坐,面如死灰。「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如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萧衍与柳如之闹得很不愉快。

那天晚上,萧衍破天荒地来到我的房中,不由分说将我压在床上。

他折腾了我一夜,粗暴地掐着我的喉咙,目眦欲裂,「你笑啊!你为什么也不笑!」

我喘不上气,哭着求饶,求他放过我。

「一个妓子,装什么高贵!本王让你笑你便笑!」

萧衍一脚将我从床上踹下。

「你笑一个,本王立马封你做王妃!若是笑得不好看,本王便立马摘了你的脑袋喂狗!」

我赤身裸体跪在地上,抱着萧衍的脚,咧着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萧衍不满意,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他常年习武,力道惊人。

顿时,我感觉左耳嗡嗡的,像有一千只蝉在叫。萧衍的嘴巴一开一合,可我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挣扎着向他伸出手,想告诉他,我听不见了。

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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