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学长4年,我成了他家的免费保姆。
他妈脚扭伤,我冒雨买药,他爸住院,我放投资方鸽子。
他姐没时间接小孩,我放弃休假时间去带娃。就连他老家表妹来南城,都让我帮忙找工作。
本以为能跟他顺利走到一起。
没想到到头来,我只是供他全家免费使唤的保姆。
1
晚上,我正火烧眉毛加班,肚子饿得咕咕叫,连点外卖的时间都没有,手机叮叮叮叮消息不断。
拿起手机一看,是于淮北,我暗恋了4年的大学学长。
滑开手机,他一连串消息都是“在哪”“有没有时间”“我妈自己在家扭伤了脚”“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妈”“我爸跟团出去玩了,后天才能回来”。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还没整理好的资料,我犹豫两秒,回复一个“好”。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还在应酬。最近,他朋友圈里满是创业的艰辛。
桌上的资料整齐放进背包,我约车去他家。
半路,大雨噼里啪啦从天而降。学长家小区禁止陌生车辆进入,想到他妈可能还在地上摔着,我冒雨跑进小区。
谁知,拐角处竟然有块西瓜皮,在我看清它时,右脚已经收不回,一脚踩在西瓜皮上,整个人跌坐在地。右手手掌火辣辣,屁股一阵钝疼。
好心路人扶起我,撑伞将我送到3号楼,叮嘱道,“姑娘,记得给掌心消毒,如果身体不舒服,及时去医院。”
我连连道谢,忍着钝疼赶去于淮北家。
他家的门虚掩着,我敲敲门,推开。
客厅里,电视上正在播放乡村剧,学长他妈——张兰边嗑瓜子,边吃西瓜,跟着剧情哈哈大笑。
看来没什么大碍。
“阿姨,”我打声招呼,“学长还在应酬,托我来照顾你。”
他妈转头看我一眼,放下手里的瓜子,“怎么才来?我脚疼好一阵了。”
“家里有冰袋吗?”
“有的话还让你来干嘛?”
我噎住,“这就去买。我先去下卫生间。”
打开卫生间的灯,我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头发湿漉漉披在肩头,衣服也湿透,脸上因为饥饿加淋雨一片惨白。手掌的伤口掺着沙子和污水,惨不忍睹。
打开水龙头,用流水冲掉沙子,冲去脏污,我向外挤伤口处的血渍。门外,张兰大喊,“你在干嘛?你给我们家缴水费是不是?”
我关闭水龙头来到客厅,举起右掌的伤口给她看。
“阿姨,我在来的路上摔倒,处理下伤口。”
以前来学长家送过东西,当时就见识过他妈的无礼。
张兰表情略不自在,很快又扬起脸:“我没让你来,是你自己愿意来,既然来了,就赶紧去给我买冰袋和药。”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阿姨,伞在哪里,外面在下雨。”
“唯一一把伞被小北他爸拿走了。”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伞。
可阳台的防盗窗上,明明挂着一把伞。
罢了,反正已经湿透。
我冒雨去小区外的药店买回冰袋和药,告诉她使用方法,道别准备离开。
张兰没说话,在我走到门口时喊住我,“那谁,把这西瓜皮和瓜子皮收收带走。”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您把垃圾收好,我带下去。”
她是脚扭了,不是手受伤。
“我说你这人,到底是来照顾我还是气我?不就让你收个垃圾?”
“您也说了,我是来照顾您,不是照顾垃圾。”
“你怎么能骂人呢?看你长得文文静静,嘴巴怎么这么脏?”
我气得手抖,不想再做纠缠。转过身,学长站在门外。
西装外套搭在肩头,他满脸疲惫,一双眼睛看不出情绪,眼神在我和他妈之间来回游弋。
张兰的告状声中,我攥紧拳头,经过他身边,低声说:“学长,不是你妈说的那样,我——”
他拍拍我的肩,“辛苦了,你先回去。”
外面,大雨还在哗哗下。在门卫处等了好长时间,网约车才来。
上车,司机师傅递来一包纸巾,“姑娘,怎么淋成这样?快擦擦,别感冒了。”
我苦笑道谢。
2
回到家,忙完工作已经凌晨三点,额头发烫,浑身酸痛。
找来退烧药吞下,我躺在沙发上拥着毯子睡着。梦里,我提着暖瓶匆匆回寝室,路上,暖瓶底座突然脱落,满瓶热水浇在脚上,周围女生的惊呼声中,火辣辣的烫传遍全身。
无措之际,一个高个男生打横抱起我,快步代我向校医务室走。
路上,他喘着粗气安慰,“别怕,很快就到医务室。”
9月的南城知了声不断,几分钟后,豆大的汗珠顺着男生鬓边流下。
后来,康复的我请男生吃饭,却在男生明亮的目光中红了脸。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名字叫于淮北,是高我一级的学长。
……
体温在37和39度之间反复折腾,三天后,我终于彻底退烧。
“确定退烧了?”
厨房里,同事兼好友小颖一边熬粥一边问我。
我把体温计放回盒子,“确定。”
“陈晴晴,”小颖语气愤愤,“再喜欢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我笑笑,“知道。”
再次接到学长的电话,是在两星期后。
我正跟好不容易约到见面机会的资方谈合作,学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学长的语气疲惫又焦急,“我爸被摩托车撞倒,我在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我妈吓到了,你能不能去医院照看他们一下,我谈完立刻赶过去。”
看眼会客室里的资方,我心一横,冲到小颖工位前。
听了前因后果,小颖咬牙切齿,“我会尽力帮你拖住,但是,陈晴晴,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她话没说完,我抱她一下,拿起包向外跑。
3
医院里,学长他爸正在急诊室做检查。张兰六神无主,抓着我的手,“你说,小北他爸不会有事吧?”
我轻拍张兰的手,“阿姨,叔叔会没事的。”
很快,学长他爸被护士推出来,除了左腿骨折,其他没什么大碍。
张兰放下心:“谢天谢地。”
她跑到一边打电话,我去窗口缴费,顺便找护工。
期间,小颖电话不断。
“陈晴晴,两个小时了。”
“投资方气走了。”
“陈晴晴,你行。”
护工一挑再挑,终于挑到一个比较负责的中年男人。一切安顿好,我去给两位老人买饭。回来时,学长正坐在病房里,身边还坐了位波浪卷发大红唇的美人。
四人在病房内说说笑笑,气氛非常好。
见我回来,张兰笑脸顿时消失,全然不是刚刚急诊室外六神无主抓着我的手要安慰的样子。
学长感激一笑,起身接过饭盒,“辛苦了。”
美人也友好地投来笑容。
我点点头,“没事。”
张兰打开饭盒,头都没抬,“那谁,你再去买两份饭,我儿子他们还没吃。”
我擦擦鬓角冒出的细汗,嘴角拉出一个讽刺地笑。
笑的是我自己。
明知张兰是何其无礼的人,竟然还担心她饿着。
静默的空间里,美人开口了,“阿姨,我跟淮北吃过饭了。”
张兰的笑脸变魔术般出现,“吃过了啊,在哪吃的?吃了什么?”
“在中心广场吃了日料。叔叔阿姨,下次带你们一起去。”
“好啊。”张兰一脸殷勤。
我看向学长,他神色一尬。
所以,他是吃过饭才来的?
电话里他明明说谈完合作立刻赶过来。
想到我去缴费前张兰跑到一边打的电话,我拿起包,“学长,我先回去加班了。”
刚走没几步,于淮北追了出来,他脸上疲惫的表情跟刚刚在病房里的光彩熠熠全然不一样。
“晴晴,谢谢你。”
“没什么。”
我停下脚步,在大厅前等车,于淮北站在身边,“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他的话让我想起大四那年,他第一次创业失败。十几万的债务,对一个即将大学毕业踌躇满志的年轻人来讲,有莫大的打击。那段时间,他天天冒着酒气,胡子拉碴。我拜托宿管阿姨让我进男寝,拉他下楼,带他去吃饭,散步,聊天,绞尽脑汁想笑话逗他开心。
甚至,提前跟爸妈预支了半年生活费拿给他。
他振作起来的那个晚上,轻轻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声音沙哑,“谢谢你,晴晴,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仰头看向身边的人,跟三年前的学长相比,如今的他气质卓然,已经浅浅有了成功人士的样子。一丝不苟的领带,整齐的头型和发丝,跟从前T恤牛仔总是凌乱的头发比,仿佛不是一个人。
“学长,病房里的是你同事吗?”
他眼神不易察觉地变了下。
“是,她是公司聘来的项目负责人,宋倩。”
“只是同事吗?”
“……是。”
4
第二天上班,经理约谈我。
“陈晴晴,你工作一向认真负责,大家有目共睹。但我搞不明白,你怎么能在昨天那样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最后一句,他是吼出来的。
没什么好辩解,确实是我的错。
“经理,给我一天时间,我去挽回。”
被我放鸽子的人是宋氏刚留学归来的太子爷,平时最痛恨不守时间不讲信用的人。
前台说宋总不在公司,打他助理电话也没人接。我一直在楼下等,直到晚上八点,才终于在大堂旋转门看到宋唐向外走的身影。
“宋总!”我喊他。
宋唐抬了下头,助理在他耳边轻语。
听罢,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给我十个投你们的理由。”
“谢谢宋总,”我松口气,“一百个也没问题。”
“那不如一千个?”他语气玩味。
“……没问题。”我应下。
高档餐厅里——
宋唐慢条斯理吃饭,我在对面一个理由一个理由地罗列。
讲到第一百个理由时,他打断我,“吃饭吧,再讲下去我怕你渴死,一百个理由够了。”
我一阵感谢,小心翼翼从包里掏出合同,在他用餐完毕,双手把钢笔拿给他。
龙飞凤舞的字迹下,尘埃终于落定。
宋唐起身,“陈小姐,三个月后,记得来公司汇报进展。”
“好的宋总。”
“我还有事,账已经结好,你慢用。”
告别宋唐,我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放松下来。经理看到合约照片,豪迈地奖了我一天休假。
品尝着精致的餐品,我目光落向落地窗外,小树林旁,一对男女正在拥吻。
触电般移开眼,才恍觉男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目光再次落在他们身上,心里被针猛扎了下。
筷子掉落餐桌,啪嗒作响。
在医院那天,我就知道于淮北跟宋倩的关系不一般,但不知道已经是这样程度的不一般。
一吻结束,宋倩面含娇羞向厅内走来,于淮北掏出手机打电话。
屏幕白色的光打在他脸上,与刚才的愉悦相比,此刻他眉毛蹙在一起,似是很没耐心。
下一秒,我电话响了。
“晴晴?”
“……嗯。”
“明天有时间吗?我姐出差,下午帮我去幼儿园接下小外甥。”
“你没时间吗?”
面对我的反问,他表情明显愣住。
“我明天下午要见投资人。”
他语气带上一贯的疲惫。
平日里,我最见不得他这样有气无力,好像又回到他第一次创业失败那段时间。
“……行。”
“学长,”我喊住他,“你在哪?”
“怎么了?”于淮北向四周张望。
“没什么,就是想见你一面。”
“我还在公司开会,等有时间请你吃饭。”
我笑了,自从于淮北又开始联系我后,每次见面都是匆匆。
我跟他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
5
幼儿园门口处,我牵着于淮北小外甥的手向外走。
“阿姨,你是舅舅雇的保姆吗?”
我蹲下身,轻捏小朋友肉嘟嘟的脸颊,“你看阿姨像保姆吗?”
“不像!阿姨你漂亮!像老师一样漂亮!”
“可是姥姥跟妈妈打电话说,让舅舅的保姆来接丁丁,所以丁丁以为阿姨是保姆。”
刚被小朋友前面的话逗笑,全身的血液就在后半句话中凉住。
舅舅的保姆?说的是我?
小朋友摇摇我的手,“阿姨,丁丁想坐摩天轮。”
不远处,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
我从小朋友的话中回过神,看着他渴望的小脸,“好。”
摩天轮上,小朋友新奇地观望四周,我忍住心慌,牵着他的手紧紧抓住座椅。
“阿姨,你怎么流汗了!”
我闭上眼,“阿姨有恐高症。”
这时,小朋友的电话手表响了,张兰的声音传出来,“丁丁,怎么还没到姥姥家?”
“姥姥,我跟阿姨在坐摩天轮!”
“什么!?那谁,你怎么能带丁丁去坐摩天轮!”
一阵酸水涌上喉咙,我拉过丁丁的手,点击挂断电话。
接着,我的电话又响起。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于淮北。
“你怎么能带丁丁去乘摩天轮?我姐平时从来不让他玩这些。”
他的声音很是埋怨。
“……”
“算了,我去找你们。”
二十分钟后,于淮北和张兰已经等在摩天轮下,我牵着丁丁走出来,张兰瞅准时机,拉过丁丁,一把推开我。
“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她力道大得完全不像一个60岁的人。
我因为恐高加恶心,整个人根本没什么力气,她一推,我摔倒在地上。
丁丁几小步跑过来,“阿姨!”
他小手抓住我的胳膊,想要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姥姥,你很没礼貌!”
“还礼貌呢,她不害死你就不错了,走,回家!”
丁丁被她牵着,一步三回头看我。
于淮北呢。
他妈走远后,才向我伸出手。没碰那只手,我自己站起身,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
“晴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给我制造麻烦。”
于淮北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愠怒。
我一脸黑人问号。
“我妈火急火燎给我打电话,我正在跟投资方开会。”
“……所以呢?”我揉揉手腕。
“我不得不出来找你们,我妈很担心丁丁。”
我无语,“学长,既然是重要的会,你手机应该静音,或者把电话给助理。”
“那是我妈!”他怒了。
“然后呢?你让我来接小朋友,就应该信任我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不让你妈来接?”
我耐心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