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太后这话,众人都忍不住看向萧世子。
萧朔淡淡看向了楼夕歌。
楼夕歌觉得这男人清冷深邃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恩将仇报、出尔反尔。
明明前两日还信誓旦旦对他说过,不会纠缠他让他负责任的话。
楼如馨刚想松一口气,起码自己不用被和秦文湛凑对。
她这口气还没松完,楼夕歌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多谢太后娘娘好意,但臣女想要的并非与萧世子赐婚旨意。”
楼如馨眼眸蓦地睁大,瞪着楼夕歌。
太后道:“哦?”
楼夕歌依旧能感觉到男人几乎实质的目光,如芒在背,但想到大长老之前的威胁,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婚宴那天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臣女对萧世子情根深种、无怨无悔。”
然后再厚着脸皮,说道:“而且臣女与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并不需要赐婚旨意也能终成眷属。”
众人都盯着萧世子的表情。
但萧朔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对楼夕歌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始终落在这个白衣少女单薄的脊背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意味。
听他没有矢口否认,楼夕歌松了一口气。
“那还真是郎才女貌啊。”太后夸赞道,然后问,“那你想要给谁的赐婚旨意?”
楼如馨在一旁一颗心都悬了起来,面色惨白,目光紧张地看着楼夕歌。
看她这么不痛快,楼夕歌就痛快了。
她不介意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楼如馨头上,于是对太后说道,“臣女能否先留着这份旨意,往后给家中姊妹向太后求这份恩典?”
太后点头,“你倒是个重手足情谊的,哀家便应了你。”
“多谢太后。”楼夕歌施了一礼,告辞道,“那臣女便不打扰太后休息,先告退了。”
玉嬷嬷问道,“九姑娘,娘娘的身体可是还需要什么治疗和调养?请告诉老奴。”
御医院正言苍就在旁边,本不该楼夕歌越俎代庖。
但她此刻只想赶紧走人,好去确认玄朔戒怎么会突然出现。
所以点了点头。但刚想让玉嬷嬷去拿纸笔来写方子,就听太后说道,“这样。玉嬷嬷,拿一块哀家的令牌给楼九姑娘。往后这些日子便辛苦楼九姑娘进宫来为哀家诊治了。”
楼夕歌本意只是留个祛余毒的养身方子而已,并不想搅和进皇室的阴私事儿里,但眼下倒是骑虎难下。
太后温和道,“哀家知道世家里什么都不缺,皇室也没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也就皇家书院还行。听闻你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往后便带着弟弟来皇家书院读书吧。”
这可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五大世家的子弟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进皇家书院读书的,而五大世家的女子,更是极少有机会进皇家书院。
楼夕歌以前那般天纵英才,也迟迟没有得到皇家书院的名额。
在场很多贵族女子和子弟,此刻都纷纷向她投来艳羡嫉妒的目光。
“臣女多谢娘娘厚爱。”楼夕歌这才双手接过玉嬷嬷呈来的太后令牌。
“玉嬷嬷,送楼九姑娘出去。”太后摆了摆手,“哀家乏了,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从永寿宫离开,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后的不是疾症而是毒症,但谁都没有多说,大家心照不宣。
永寿宫里陡然安静下来。
皇后干巴巴笑道,“母后,那楼九姑娘毕竟还太年轻,不然还是让言院正为您诊治一番较为稳妥。”
太后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必了,稳妥的言院正半个来月也没能将楼九姑娘半刻钟便医好的疾症给医好。事实如何哀家心知肚明,与你们无话可说。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皇后和言苍只能从永寿宫出去。
言苍冷脸道,“这下坏事了,好端端的你把那楼九弄来给老太婆治什么治!”
“当时楼六在众人面前忽然提议楼九,当着那么多人我怎么拒绝?而且我哪想到她竟然真能治!”皇后脸色难看,将楼如馨给恨上了,“都怪那楼六多事!”
楼夕歌没回御花会宴厅,她告辞先行离开,加快脚步朝宫门走去。
一个颀长的玄色身影不疾不徐地缀在后面,闲庭信步般不紧不慢,存在感却极低。
楼如馨追出来甚至都完全没注意到他。
“楼夕歌你站住!”
楼夕歌充耳不闻,继续快步往前走。
楼如馨伸手就来抓她,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楼夕歌声音清冷,“楼如馨,你是真的不长记性啊?你当我留下了太后赐婚的旨意,就不会把你嫁给秦文湛了?如果我是你,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少来惹我!”
楼夕歌心系自己的玄朔戒,根本没心思陪楼如馨耗,语气相当不耐烦。
她瞬息之间闪到楼如馨身后,手中的长针就指着她的脖子。
楼如馨的面色白了白,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你不用唬我,咱们的婚事都得听家族安排,你要真在赐婚旨意上算计了我,长老也不会放过你,你弟弟就别想得到家族栽培了。”
楼夕歌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你不就在婚事上算计我了?放心,我说了把秦文湛留给你,就肯定留给你的。”
楼夕歌先前就是想到了这一出,所以才没当场就把这赐婚旨意用了,而是留着,等之后合适的机会再对楼如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楼如馨并不惧她的话,大不了把秦文湛宰了便是,要不是看在他还能用来作为指向楼夕歌的刀,她早把他宰了,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威胁?
所以她此刻对楼夕歌的话不以为意,继续说自己的来意,“你把皇家书院的机会让给我。”
楼夕歌:“你醒醒,需要我给你两耳光让你清醒清醒吗?”
她懒得再理楼如馨,朝宫门走去,就听见楼如馨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长老们和萧家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嫁给萧世子。”
楼夕歌脚步一停,“哦?”
楼如馨见她停下,以为有戏,“怎么样?”
楼夕歌摇头:“不怎么样。”
楼如馨脸色一沉,“不怎么样你停下来?!”
“哦,让你以为有戏,但其实没有。怎样?不好受吧?”楼夕歌狡黠地眨眼,眼神里闪着恶作剧的光,“你不好受,我就好受了。”
楼如馨气得想吐血,从牙缝里挤出音节来,“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能拔出萧朔的族剑?”楼夕歌话音刚落,就见楼如馨表情一僵。
楼夕歌挑了挑眉梢,“哦?看来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