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了。
娄关雎为太子正妃,我为太子侧妃。
或许我并不死心。
我也不甘心。
十年痴情,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
我总想见他一面,听他亲口解释。
我内心里总想再给三哥一次机会。
那日,是钦天监算的良道吉日。
娄关雎十里红妆走正门,拜天地入洞房宾客满至;我素轿一顶送入房间,蒙着盖头端坐床沿,安静如鸡。
此刻,我披着红盖头,坐在床沿边。
央央告诉我,我要等待。
可我已等一个人等了很多年了,早已厌倦了等待。
我正要掀开红盖头,央央忙按住我的手,告诉我这样不吉利。
我挺没出息。
竟因一句“不吉利”而住手。
到此刻,我还存着我能和他和和美美、恩爱白头的希冀。
我乖乖地继续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
门被推开。
北风猛然灌入。
泪被瞬间冻住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居然流泪了。
我低眉瞧见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被吹掉,孤零零躺在地上。
彩云易散琉璃脆,大多好物不坚牢。
我感到彻骨的冷。
太子内侍的声音和着院子里还未停歇的热闹,断断续续地传来。
“太子殿下,您小心点儿,别摔着了。奴从未见太子殿下这般高兴过,想来真是极其满意这桩婚事。那些您原本都不放在眼里的臣子今夜来敬酒,您竟全数接下。您身子骨不好,哪能饮这么多酒啊…殿下您别怪奴啰嗦,这是新婚之夜,您应当去正妃房中,今夜撇下正妃,来侧妃房中,实在不合规矩……”
吱呀——
门被关上了。
啪嗒——
门闩落下了。
我听不到太子内侍的碎碎念了,只能不容忽视又清晰地听着歪歪扭扭的、凌乱的,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在我面前站定。
我低眉能瞧见他的长靴踏在大红喜字之上。
他挑开了我的红盖头,笑得一如那个盛夏的夜晚与我看了一夜星辰的男子。
他道:“叶子,三哥终于娶到你了。”
【叶子,三哥终于娶到你了。】
我依然盯着足下的一亩三分地。
我有些瞧不起自己。
这一瞬间,他唤我“叶子”,他自称“三哥”,他说“叶子,三哥终于娶到你了”的时候,我的心竟然又不争气地像是活了过来。
我该恨他的,不是吗?
我正唾弃着自己,忽觉下颚一阵温热。
是他勾着我,温柔道:“叶子,你抬头看看三哥。三哥错了。三哥太笨了,三哥来迟了,三哥让叶子等得太久了。”
他知晓我爱唤他“三哥”,他便一遍遍地自称三哥。
他也知晓我爱听他唤我“叶子”,他便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被迫抬起头,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这张脸,与泰安王叶盛暄确有九分相似,却不再是当年那少年了。
他看着我,幽幽道:“叶子,三哥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只是朝堂诡谲,即便是三哥,想凭着心意娶一人都很难很难。你姐姐对太子殿下有救命之恩,三哥如今是太子殿下,不能忘恩,只能娶她,可你要相信,三哥想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我犹疑地看着这张陌生的脸,熟悉的眼,问:“什么叫你‘如今是太子殿下’!?”
他笑了笑,与我并坐床沿,强势地靠在我的身上,不容我避让。
他道:“我就知道能懂我的人只有叶子。叶子,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三哥今夜悉数告知,只愿换得叶子谅解。”
我的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