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些歹人连聂将军府都敢屠戮，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出来的。

更何况案子刚刚发生，凶手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我怎么敢拿一府老小的性命开玩笑？”

萧洵之想到从前的事，手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家老三病重，已经不行了。”

沈长安的目光低垂着，所有情绪都敛在那双黑眸里，“你在宫里呆了几天？”

“三天。”

三天后，他从宫里出来，两只眼睛都熬红了。

回家直奔老三房里，见他安安静静的睡着，长松口气，一头载在了榻上。

沈长安沉默良久，“那么，他们被抓进牢狱，又是怎么回事？”

“京中戒严，五城兵马司负责巡街，锦衣卫负责抓人，应该是在街上发现了他们。

“无辜百姓也抓？”

“咱们华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特殊时期，只要是可疑人员，一律先抓再放。”

“所以……”

沈长安冷笑：“只怪他们命不好？”

“你若不相信，可等我大儿子回来，虽然是九年前的事，但只要是坐过牢的人，什么时候被抓，什么时候被放，都有案底记得清清楚楚。”

萧洵之：“这是大事，我没必要说假话。”

沈长安再度沉默。

她目光盯着脚下的青石砖一动不动，素来挺得很直的后背，似乎也因为这个打击，而弯折了些，硬生生透出几分纤弱。

“谁是凶手？”

“啊？”

她说得太低，萧洵之乍一听，没听明白。

“谁是杀害聂家一百八十口的凶手？”

“进书房说吧，外头太冷，这事说来话长。”

萧洵之走进书房，此刻已近黄昏，书房里昏暗的一片，他先点了灯。

沈长安跟着进来，在窗边站定。

“凶手是大齐国的流亡国君荀关月父子。永和三年，皇上派聂玉将军出兵平定大齐，此战大胜，老将军把荀家人杀了个血流成河，不巧被荀关月逃脱了。”

萧洵之在太师椅里坐下，颓然道：“五年后，这父子俩报仇来了。”

“现在凶手拿住了吗？”

“拿住了几个杀手，荀姓父子还没有归案，放心，锦衣卫一直在暗中追查，总有把人抓到的一天。”

“为什么是聂将军府？”

“啊？”

“冤有头，债有主，还轮不到他。”

“沈姑娘！”

萧洵之吓得神魂俱裂，“话不能乱说，小心惹祸。”

沈长安慢慢抬起头。

烛火斜斜映在她脸上，脸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隐在暗处，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寒意。

“父亲！”

温润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兵马司那头，我查到了。”

“你进来！”

萧而立推门进来，径直走到沈长安面前，“沈姑娘，这事的确是场误会。”

沈长安：“你说。”

“七月十六京城戒严，五城兵马司在街上发现父子二人。”

萧而立把手里的一卷案宗递到沈长安面前。

“第六页，上面记着他们入狱和出狱的时间，你弟弟死在牢狱里，这事也有记录。”

沈长安面色肃杀，站着一动不动。

萧而立知道她不相信，又道：“正常来说，牢狱里死的人，尸体都扔乱坟岗，但因为他们父子二人是无辜的，所以允许你父亲把尸体带回去。”

沈长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头，“没有任何说法吗？”

萧而立一怔，明白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后，又道：“大案当前，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也是奉命行事。这事……只能说太不巧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匕首刺在沈长安的心头。

她的心是痛的，身子是软的，需要有什么东西靠一靠，才能支撑着让她不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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