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因为失身北祁墨,生活瞬间变得一团糟糕,对外界的事情关注的不多。
但隐约听闻过一件事情——云家此次来江州除了寻女儿,还为给云家大公子寻神医。
祝长乐的手慢慢地拂过那条精致华贵的玉腰带,“迎春,吩咐百善堂,留意一下最近前去求医的人,看有没有从京城来的,身份比较独特的。”
祝家有两样产业,一样是船行,另外一样就是医馆。
百善堂在江州这地界上,因为有祝长乐这位医术高超的“医仙”坐镇,这些年生意火爆,分号便有十几家。
多的是慕名而来求医的人。
云家的人找上百善堂是迟早的事情。
……
接下来的日子,祝长乐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爷爷的身体,确保他如今还只是那些老毛病之后,祝长乐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傅雪还没来得及下手。
祝家的产业,她也十分仔细地巡视了一遍,将傅安启安插在其中的管事全部清理。
还有一些收了傅雪好处,在暗处为傅雪办事,谋私利的人也清了出来。
然后,她带上账本和那些管事,将两件事情禀报了祝老爷子。
福寿院里,祝老爷子看着那些账本,听着那些人一件件地禀报这些年干过的事情,浑浊的眼中一片阴沉。
等到所有人禀报完毕,他已不愿多看再看那些账本哪怕一眼。
“阿忠。”祝老爷子咳了两声,费力地抬手:“让他们走远些,我不想看到……”
“是。”
没一会儿,忠叔便将所有人都带走,关进了柴房,等着发落。
祝长乐走上前去,蹲跪在爷爷的身前:“爷爷,别难过。”
“他们——”祝老爷子花白的眉毛紧皱,眼底满是苦涩:“有些人是自年轻的时候就跟着爷爷的,多少年来爷爷从没亏待过他们……”
“商场之上,大鱼小虾各式各样,总有些人会贪小便宜谋私。”
“私心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太过分,还有能力能为船行办事,我这些年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如今——”
这些人竟然吃里扒外!
“还有傅雪——”祝老爷子眼神逐渐变得沉痛:“这些年,你忙于祝家的生意……她伴着我的时间,其实比你要多,我也是真心疼她……”
“我为她请了江州最有名的女先生,她但凡感兴趣一点的东西,我也便吩咐人为她搜罗来。”
“我还分出了产业,打算给她做嫁妆,派人物色良配……想着明年开年了,便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
祝老爷子说着,忽然老泪纵横。
八年相伴,人心都是肉长的。
哪怕傅雪做了错事,他始终也愿意相信那孩子性子本善,做错事是一时失足。
他送她到别院,其实就是让她去思过,等她想好了,还是可以回来的。
可现在,眼前的这些账目,那些人的供词都告诉他,傅雪与傅安启其实早有勾结,一直在蚕食鲸吞祝家的产业,而且所涉及的银两数目大的可怕。
再回忆起前几日他们父女谋算祝长乐的事情,祝老爷子不甘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么多年真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来。
心也彻底冷了。
“爷爷。”
祝长乐眼眶湿润,吸着鼻子看老人,认真地说:“我以后每天都来陪你。”
她心中很愧疚。
要不是自己盯着船行和百善堂那么多事情,也不至于没有太多时间陪伴爷爷,让那傅雪钻了空子。
……
祝老爷子心力交瘁,不想过问那些管事的事情,全权交给祝长乐处理。
等祝长乐将那些人安排了,回到自己的长乐阁,已经是晚上。
她坐在桌边,翻看着手上的那些作为证物的账本,眼底神色冰冷而漠然。
傅雪和傅安启的确有勾结。
也的确在侵吞祝家的产业。
但没有账目上这么夸张。
她在账目上动了手脚。
因为她太过清楚爷爷对傅雪的看重,深知傅雪去城南别院只是暂时的,只要傅雪来认错哭诉,爷爷怕是会心软再将她接回来。
但傅雪就是一条毒蛇,怎么能让她回家?!
所以,祝长乐做了假账。
想到爷爷方才的悲伤,祝长乐有些亏愧疚,但却并不后悔。
现在的一点伤痛,是快刀斩乱麻。
伤痛会过去,日子也很快会好起来。
再想到爷爷这么疼爱傅雪,前世最后却被傅雪算计了性命,祝长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必定不可能傅雪好过的!
她将账目交给迎春销毁之后,询问道:“百善堂那边有消息吗?”
“回小姐。”迎春低声回话:“总号那边昨日传了消息,说是有一位京中的贵人,指明要约小姐亲自看诊,去的人是个管事模样。”
“是吗?”
祝长乐微笑。
果然来了,总算也是一件好消息。
她转向迎春说:“你回话过去,便说,我随时有时间。”
迎春应了一声。
祝长乐又询问起最近外面关于贪污案那件事情的消息。
“这个么。”迎春皱眉说:“外面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很少,风平浪静的,好像没这回事一样,奴婢也按照小姐的吩咐,一直盯着行馆那里。”
“摄政王偶尔会出去赴官员的宴会,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行馆内不出门,还有……傅安启自从我们那天送进去,也一直在里面没出来过。”
至于行馆内部的事情,自然是探不到的。
祝长乐眉心微微一蹙:“奇怪……”
那桩贪污案整个江州官场几乎都被波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太对啊。
而且。
还有北祁墨。
历经前世,祝长乐自然知道,北祁墨最初对她的喜欢,是因为她两年前在观澜湖救过他。
当时他落了水。
她救他上来的时候,他带着一张遮住半边脸的面具,她照顾了他一晚上,虽然很好奇他的样貌,但出于礼貌并未揭开他的面具。
因此前世在江州行馆相遇之后,她不认识他,只以为他是个陌生人。
但他却是认得她的。
今生再相遇,即便是对待一个救命恩人,他也不该是上次在行馆那么冷漠才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