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恒,未曾抬眸看她一眼。
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上,淡漠如平静的寒潭,像是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一丝风浪。
跟随贺斯恒来应酬的江煜周打破僵局:“不提那些不开心的,既然这么巧,那许瓷,你唱两首吧。”
叶承泽打了个响指,“听闻许大小姐是帝都大学播音系的系花,人美音甜,想必能唱的我们这桌人心旷神怡,今儿若是你唱的贺总高兴了,跟我把这合同签了,许瓷,咱两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叶承泽倒也是个爽快人。
许瓷落落大方的问:“那请问各位想听哪首歌?”
叶承泽说:“今儿贺总是甲方,贺总,你先点。”
“我随意。”
贺斯恒对此,兴致缺缺,并不给面子。
江煜周立刻解围道:“我记得许瓷以前在校庆会上唱过一首英文歌,《You-and-I》很好听,不如就唱这首吧?”
You-and-I……
许瓷眉心一跳。
但叶承泽已经在催了,“许瓷,唱吧!”
许瓷站在一旁的矮台上,将小提琴架上左肩,拉动琴弦,柔和悦耳的前奏,便如月光般倾泻一屋。
矮台上,一束柔光打在她身上。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泡泡袖连衣裙,一如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端庄优雅,不染尘世。
贺斯恒记得,第一次遇到她时,她也在拉小提琴。
不过,那时她是坐在许家别墅的草坪上,许帆为了将她打造成名媛,给她请了最好的声乐老师。
她拉错一个音,许帆便要打她一板子,对她的要求苛刻至极。
那时,贺斯恒的养父贺峰,是许家的司机。
贺峰带着刚考上帝都大学的贺斯恒来暂住许家,一进别墅,贺斯恒便看见许帆在训斥许瓷。
那一年的许瓷,年纪尚小,不过12岁的年纪,因为拉不好小提琴,被许帆训斥,哭成了泪人。
后来,她总是缠着他,叫他斯恒哥哥……
只是没多久,许帆因为发现许瓷与这司机的儿子走的太近,便将贺斯恒赶走,并命令许瓷,不准再与那种野小子来往。
在没有遇到贺斯恒之前,许瓷一向听从许帆的话。
可那一次,许瓷没听,贺斯恒成了许瓷年少时唯一的离经叛道。
“All of those times,You were here with me,My eyes weren’t shut,But I didn’t see, How was I blind to your touch.
Your smile,your cares.
All my feelings,Were just not meant to be.
Now here I am,
All at once,alone……”
流利好听的英文,伴随着优雅流畅的小提琴声,悠扬流淌。
其实许瓷的声音并不是甜妹系,相反,是清冷华丽的嗓音,她唱英文歌时,会将有些英文单词特意咬的比较醇厚,所以整首歌听起来,像是清澈的深深流水,深幽静淌。
她一边唱,一边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贺斯恒的神情。
江煜周点什么不好,点了这首歌。
这首歌的中文大意,过于敏感了些。
大致意思是——
“走过来的这段时间
你总是在我身边
我虽然没闭上我的眼
但我却看不见
我怎么会如此盲目到没有察觉你的触觉
你的笑,你的关怀?
但我所有的感情,终究不被上天允许
现在我在这里,独自地疑惑着我是为何会走到独自面对自己的地步……
你和我,看似上天注定的一对
你和我,始终彷徨徘徊着彼此
你和我,是如何走到路的尽头?”
这首歌的歌词,仿佛是许瓷无声的辩白。
她怕,惹怒贺斯恒。
可唱着唱着,却声临其境,情绪也随着音乐,铺天盖地的占领所有自控的理智……
许瓷的一滴泪,闪烁着光芒,砸在琴弦之上,破碎成珠。
太多过去的回忆被挑起,那些美好的,心碎的,全部像是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够了!”
贺斯恒忽然出声制止!
许瓷睫毛一颤,音乐声戛然而止。
男人起身,声音冷如寒冰:“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叶总如果要和HC谈合作,后续事宜直接联系江总就行。”
话落,男人迈开长腿,径直大步离开包间。
叶承泽大致是知道这生意是谈不成了,华通作为江洲的龙头企业,他也没在怕贺斯恒,他悠悠起身,看着贺斯恒的背影,忽然笑着调侃:“贺总不打算把前女友带走叙叙旧吗?”
来和贺斯恒谈合作之前,他调查过贺斯恒的背景。
完全的白手起家,的确是个人物。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贺斯恒的初恋,竟然是他那位前未婚妻!
贺斯恒背对着许瓷,他说:“我和她,没什么旧可叙。”
“许瓷怎么说,也曾是我未婚妻,我也不想瞒贺总,我倒是想跟她叙叙旧。贺总……应该不介意吧?”
其实他对许瓷这个人,没多大兴趣。
不过,他对贺斯恒睡过的女人,倒是挺有兴趣。
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
贺斯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随意。”
仅是两个字,薄情至极。
站在台上的许瓷,那张昳丽漂亮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她仿佛一个随意的物品,被他扔给了叶承泽。
贺斯恒的背影,在她朦胧的视线里,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