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姜长乐轻轻地吸了口气：“秋叶，你先退下。”
“是。”
姜长乐抬眸看向尉迟衍，“殿下，可不可以让你的护卫也退出去？”
“……”尉迟衍迟疑了一瞬，抬手示意冷临也出去。
咔。
门板轻轻拍合，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姜长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尉迟衍。
一片空白的脑海之中，响起他当初近乎卑微的祈求：“姜长乐，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不要这么憎恶我，那么难吗？”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的眼眸，冰冷而漠然，仿佛隐匿了万年不化的寒冰，世间一切，皆不入他眼。
包括她在内。
这样的尉迟衍，让姜长乐很不适应。
年少时随船队出去，她的确救过一些人。
尉迟衍是让她最印象深刻的。
当时他带着半边面具，露出的鼻梁和唇却极其的好看，她总觉得，他的样貌必定不差，值得期待。
人家戴面具示人，必定有难言之隐，她虽然想看他的脸，却并未私自揭开。
她两辈子的初吻交代给那么一个陌生人，心里对他的感觉很微妙。
甚至还想着是不是什么美丽的邂逅。
但尉迟衍恢复一些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了那个玉船。
她当时甚至于心底有些失落。
有一段时间，她都会想起他。
想着，他身体完全好了没有？
后来，日子久了，她再没有见过那个人，也逐渐忘记了他。
在江州别馆里，她被人下药送给尉迟衍，春宵一度之后，她对那个欺辱了自己的人恨之入骨。
她哪里知道，尉迟衍就是当初自己救过的那个人？
等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还经历了许多别的事情，她心里的恨开始消散，逐渐爱上他的时候，朝中政变，一切都来不及了……
姜长乐的眼神晦暗莫测，方才的接触下，她确定他明明是关心她的，却又要装冷漠。
尉迟衍在躲她。
为什么？
“殿下当真不记得救你的人了吗？”
尉迟衍冷漠道：“不记得。”
顿了顿，他又说：“但是玉船做不得假，如果姜姑娘的确在观澜湖得到它的，那么……姜姑娘应该就是救我的人？”
“可是，我记得你。”姜长乐的眼眸一闪也不闪地看着尉迟衍。
尉迟衍一怔。
姜长乐微笑着说：“这两年我也时常想到你。”
她那笑容美丽大方，真心实意。
似乎此时看到他是一件让她特别高兴的事情。
尉迟衍前世一辈子都希望能看到姜长乐真心的笑脸，可她对着旁人能笑，对着他便不是冷笑就是嘲笑。
如今她竟与自己笑！
尉迟衍觉得有些恍惚。
姜长乐缓步上前，嘴里说的，却是步步紧逼：“我记得，那时候殿下昏迷之中抱着我不放，我挣不开，只能伏在殿下身前，后来太累，竟靠着殿下睡着了……我还记得，殿下喝不下药，是我以口度药喂给你的……”
“你——”尉迟衍僵住，脸色蓦地红了，哑声道：“你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什么啊？”姜长乐歪着头想了一下，含笑说：“我好心度药，殿下却反而乘着昏迷强吻于我，我一时气急，打了殿下一巴掌。”
“然后……”姜长乐抬眸看他：“殿下就从昏沉中醒过来了，还与我道歉。”
姜长乐唇角弯弯，眼含微笑：“殿下，你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尉迟衍彻底僵住，连耳朵都透着红。
因为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他怎么可能没印象呢？！
就是因为当初印象太深刻，回去之后才日思夜想……
姜长乐又靠尉迟衍更近点，娇俏的面容近在咫尺，仰着头，巧笑嫣然：“我还记得许多细节，要我一一与殿下说吗？”
怎么才发现，逗弄他是这么好玩的事？
“不必！”尉迟衍脱口就是拒绝，快速后退了两步别开眼，“你救了本王，想要什么赏赐？”
因为不知所措，他越发冷硬着面容，加上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让姜长乐蹙眉。
其实尉迟衍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姜长乐，余光看到她似乎不高兴了，心里不由划过一丝懊恼。
自己的拒绝，是不是太过强势？
姜长乐眼珠转了转，问：“我要什么，殿下就给什么？”
尉迟衍硬邦邦地回道：“只要本王力所能及。”
“那我要的是……”她慢悠悠拉长音调，盯着他故作镇定的眼，说：“殿下对我笑一个。”
笑？
尉迟衍怔住，她这是在乎他的心情？
明明，她是恨不得两败俱伤，也要他痛苦的。
所以是什么新的花招吗？
他语气严苛起来，“姜长乐，你究竟想要什么？”
姜长乐却是摇摇头，答非所问：“殿下这样，我不喜欢。”
却不料这话，让尉迟衍眼底克制不住地闪过痛苦之色。
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他，甚至还为了摆脱他，间接害死小小的昊儿……
姜长乐不解男人突如其来的悲哀和苦涩，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因为尉迟衍，揪疼了。
“殿下……”
“行了，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之后派人送去江州别馆。”尉迟衍抬手制止，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烦闷，“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世，他只是当她的靠山，绝不要有多的牵扯。
姜长乐垂落的身侧的小手攥了攥。
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变得如此难以接近，说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重生以来，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她和他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莫非，尉迟衍是个闷骚的，没有身体亲密，就会慢热很多？
姜长乐咬咬牙，生平第一次做出两辈子都没做过的大胆举动！
“我想我有必要，帮助殿下回忆一下我们之间的细节……”
最后一个字，已经有些含糊。
因为，姜长乐蓦地拉下尉迟衍的脖子，嫣红的唇瓣，贴上他清冷的薄唇。
“轰”的一声，尉迟衍大脑一片空白，速来凌厉清冷的眸子，竟逐渐恍惚起来。
只是四片唇瓣浅浅地相贴，他就不由自主地颤栗……
姜长乐红着脸，眼里逸出笑意。
果然，装不喜欢都不像。
不过她到底还没那么放得开，主动一次已经很难得。
带着香甜气息的唇缓缓退后， 突然，清瘦的身子被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揽住。
尉迟衍低下头，舌尖一挑，强势撬开姜长乐的唇，贪婪撷取她的甜美。
紧贴的身体，很容易就感觉到彼此升高的体温，也都感觉到了，对方胸膛里飞快的心跳。
尉迟衍清冽无双的气息，霸道充斥着姜长乐的口腔、鼻尖，她有些晕乎，两腿发软，情不自禁更加紧搂住他的脖颈，试探着伸出丁香小舌，回应起来。
尉迟衍心荡神驰，低吼出声，一直逃避的深重爱意，顷刻化作疯狂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