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体本来的模样,居然是白天在时家门口看到的傅九的模样。
只不过担架上的傅九是植物人,面色苍白,身体瘦削。
而面前这个魂体,却很是不同。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天庭饱满,面部线条硬朗,鼻梁挺立,唇瓣微抿。
一双深邃凤眼因为魂体的原因有些空洞,只是右眼下那颗红色的泪痣,压住了这一身冷硬,增添了几分柔色。
时晚历经两辈子,见识过无数惊艳绝伦的人。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么完美地融合狂戾和邪魅,仿佛这两个词就是为他而诞生的。
“你果然看得见我。”傅霆琛飘了过来,定定地站在时晚面前。
时晚点头,“我是看得见你。”
“你不仅看得见我,你还能除掉缠着我的东西。”
时晚坐下,“那是鬼气。”
傅霆琛:“……”
时晚盯着他看,眼睛里露出几分兴味儿来。
真是奇也怪也!
金光绕顶,紫气环身。
明明是大功德大气运的天之骄子,却偏偏鬼气缠身,命不久矣。
怪哉怪哉!
【系统,这种大功德的人能为我提供多少气运呢?】
系统:【当然是比普通人能提供的气运要多得多,对方可是和时梦一样的气运之子。】
时晚勾唇一笑,“你鬼气缠身,魂魄离体无法归位,再拖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傅霆琛:“你有办法?”
时晚眨了眨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此符可让你试用一次,试试效果。”
她声音刚落,手上符纸已经朝着傅霆琛而去。
符纸刚挨近傅霆琛的魂体,魂体随着符纸一起消失。
隔壁别墅。
医疗器材发出了不规则的嗡鸣声。
躺在床上的傅霆琛豁然睁开眼睛,他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头,有些惊喜。
居然能动了。
只可惜,下一秒一股吸力从背后传来。
等他回过神,又出现在了时晚的房间。
时晚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噙着公式化的笑,“怎么样?”
傅霆琛心里震惊,面上表情未变,“还可以。”
时晚:“……”
傅霆琛:“你能让我魂魄归位?”
时晚看向傅霆琛,“目前不行。”
“为什么?”
时晚:“能力不足。”
说得理直气壮。
傅霆琛:“……”
他往窗口飘去。
“你魂体特殊,容易沾染鬼气,一旦鬼气沾染过多,就会丧失理智。等你完全丧失理智,你就会攻击活人。
等你攻击活人,恐怕就会有人等着收割你的魂体了。”
原本飘远的魂体,又飘了回来。
时晚继续说,“你身有金光,说明你是大功德之人,紫气绕身,说明你命格贵重。既有功德,又有命格,放在古代那就是成就盛世霸业的帝王。
可是你现在魂不归体,肉身虚弱,命不久矣。而在这期间,如果你被鬼气侵扰丧失理智,伤害活人。
就会有正义的修士前来捉你。而你身上的功德,也会被对方收割。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遮蔽天道的办法。而对方一旦成功,你……不仅会枉死,下一世大概也投不了什么好胎。”
全程傅霆琛都安静地听着。
情绪没有多少波动。
好修养,好定力。
时晚继续说。
“对方术法已成,而我现在灵力不足,不能帮你破除术法。但是……”
时晚扬唇一笑,眼睛满是自信,“我可以保你魂体清明。在你肉身陨灭之前,我一定让你魂归本体。”
明明现在没什么能力,可她却一副极为傲气的神情。
傅霆琛看了她一眼,“你要什么?”
“道门讲究因果,我帮你是因,你付钱是果。因果抵消,两不相欠。”
傅霆琛环顾了一圈儿时晚的卧室,“你并不缺钱。”
“钱,谁也不嫌多。”
这个傅九,真是多疑。
“你要多少?”
“看着给。”
他说得对,她缺的不是钱,是功德,是气运。
傅霆琛沉默一瞬,“我现在身边没钱。”
“不要紧,等你魂归本体,再给不迟。”
……
是夜。
窸窸窣窣的风吹树叶的声音吵醒时晚。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窗户边的傅霆琛。
他双手负背,森白月华穿过他缥缈的魂体,幻影一样梦幻。
看了几秒,时晚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都说了,能让他魂归本体,不知道在伤春悲秋的个什么劲儿!
时晚的动作没有逃过傅霆琛的耳朵,他没有回头。
目光注视着隔壁始终亮着灯的屋子。
那里,躺着的是他的肉身。
半年前他出车祸,医生判定他脑死亡,余生只能是植物人。
那个时候,他就站在医生旁边。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自己的身体旁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医生给自己做诊断,给出一个又一个绝望的结果。
后来傅家人找了不少大师过来。
有的围着他念经,有的围着他做法……还有几个能看到他的,大呼是他这个孤魂野鬼害的人,要诛杀他。
最后还是玄清观的观主给他算了一卦,说他还有一线生机在江城。
家人这才把他送到江城。
他自己其实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却没想到,第一天来就遇到了时晚。
她看得见他,也能除掉他身上的鬼气。
傅霆琛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睡熟的时晚,紧绷的神色松了松。
原本无望的世界,因为遇见她,多了生机。
……
第二天吃完早饭,时晚就要出门。
宋千雅看着时晚背着包,问她,“去哪儿?”
“北郊。”
“去那么远,干什么?我让家里的司机送你过去。”
时晚紧了紧自己的背包带,“看坟。”
宋千雅:“……”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晚晚啊,你就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要不留在家里陪妈妈看看电视,或者陪妈妈去逛逛街?”
时晚:“那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是风水。”
“那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应该弄的东西,再说了你年纪轻轻懂什么风水!”宋千雅有点儿生气,因为时晚的不听话。“谁家孩子像你一样,整天弄这些。”
正说着,门口宋知南就跳了进来。
“宋阿姨好。”他笑着打了招呼,面对时晚的时候,就恭敬得多了,“时大师,我送你去北郊吧!”
宋千雅:“……”
时大师?
叫谁?
是她老了吗?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流行玄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