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四五年就过去了。
这天,宋云染晾晒着一家人的衣服,看着上面大小不一的补丁陷入了沉思,多了四个孩子吃饭,这家境也大不如前。
爷爷奶奶父母兄长勒着裤腰带过日子,生怕娘儿四个缺衣少食,再怎么艰难,也是有肉有糖供着,但他们就差吃糠咽野菜了。
宋云染看在眼里,曾经冰冷的心也重新一点点的温暖起来……
或许,是老天爷知道她前世过的不好,这辈子是用来补偿她的?
如今孩子们也能自己玩了,她是不是该动点脑子,让这家里兴旺起来。
就当是,回报他们的好?
大哥年纪渐长,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可都晓得村正家里一娘四儿白吃白住着,都不想嫁进来吃苦受累给别人养孩子。
二哥给别人当学徒也是日日被打压着。
三哥在学堂的课,也是断断续续的,农家好不容易中个举人,可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宋云染一边抖落着水珠寻思,忽而慌慌张张跑来个人:“宋云染!你爷从山上摔下来被抬到镇上医馆去了!”
医馆前围得水泄不通,宋云染还未看见人,就听得父亲和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踮起脚尖看见地上躺着打的爷爷已经是不省人事了,而旁边同村的周祥大爷也抹着眼泪拍了拍大哥宋云敬的肩膀:
“大侄子节哀,生死有命啊。”
宋云染正想前去细看,却又瞧见那周祥转身之际同医馆门口站着的大夫交换了下眼神。
宋云染停住脚步,扯住一同来的人,躲在了人群之后。
“大夫,您救救我爷爷吧!”“大夫,当真没办法了吗?”
二哥宋云顺及三哥宋云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医馆大夫,却只见得他无奈地摇着头:
“老人本就体弱,摔上一跤都惊险,何况还是从崎岖的山上摔下来,老夫也无力回天啊。”
“早些回去,还能让家里人见一面,宋老哥最疼你家染染了。”
周祥老大爷一声长叹:“唉,都是命啊,你们做子女儿孙的,还是早些让长辈入土为安吧。”
啜泣声此起彼伏,宋爷爷这个村正却还是当得尽心尽力的,香樟坞的人也因此才能对以前那个嚣张的宋云染忍气吞声。
然而细心的宋云染却在周祥布满沟壑的嘴角察觉出一丝笑意,不觉冷哼一声,站了出来:
“哪个庸医说我爷爷死了?”
周祥微怔,这几年他心中着实有些害怕这个变了脾性的刁蛮丫头。
宋云染负手而立,半合的眼帘好似假寐的饿狼,只等着寻机捕食。
他觉着现在的宋云染就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就给人一股子压迫感,说话更是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只得陪笑道:
“染染来了。”
宋云染只是移动眼珠侧目看了他一眼,周祥的身体就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俯身轻轻抚着爷爷布满沟壑的脸庞,声音里到底还是带上了几分哽咽:
“爷爷,染染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啊。”
她不留痕迹地摸了摸爷爷颈下的血脉,所幸还有着微弱的跳动,于是微微蜷了蜷指尖,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自重生后,宋云染发现自己前世的异血,变成了此生的异香。
平日就有着淡淡的味道,若是要浓郁些,可控制指尖发散出来,同样有着回转伤势的功效。
昏迷之中的宋爷爷发出一声呼唤:“染染……”
“人没死!”
周围人一声惊呼,齐刷刷地看向周祥和医馆大夫,两人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
宋云染唤醒了爷爷,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们,啐了一句:
“狼狈为奸的玩意儿!也敢算计我爷爷!给我再叫个大夫出来!”
“你什么意思!”
周祥心虚,声音有些弱,但也还是硬着头皮,
“谁算计你爷爷了!”
“就你!你不就是巴不得我爷爷死了你好当村正吗?”
宋云染毫不掩饰对周祥的鄙夷与讥讽,当然,她也没有放过另外那个蹩脚大夫,
“还有你,也不知道他能给你多少银子,你为着他如此谋财害命!枉为医者!”
那医馆大夫也是十分错愕,老人家磕碰个一二的,都是罪,他方才明明诊断着人已经不行了的。
他想再次诊诊脉,看看情况,却被宋云染拦住:“别碰我爷爷!”
“你……”
两人理亏,一时也找不出辩驳之语,只能干瞪眼,正着急着,忽而一道女声在旁边高叫:
“你凭什么污蔑我爹爹!分明是你自己天煞灾星,不知廉耻,怀了野种,遭天谴害了你爷爷一家!这些年你家累的累,伤的伤,不只你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