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萧祁烨的厉声质问就如带刺的鞭子，鞭笞在沈清染的心上，疼痛的让她脸色都有些发白，而他那炙热的目光，更是让她坐立难安。
萧祁烨的话，她不敢深想，哪怕心底存有一点一点的奢望，在“三纲五常”面前，她都不能有丁点的非分之想。
“陛、陛下??”
哑然无声，她睁着清冷的眸子，惶然又不安，此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萧祁烨。
她的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尽数落在了萧祁烨的眼中，也终究拉回了他的理智。
松开了她的下颌，萧祁烨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酷，“沈清染，说来，你也已经是弱冠之年，朕也不见你成亲啊？”
成亲？
沈清染浑身发软的坐在殿上，垂着眸，心中泛起苦涩。
这辈子她恐怕都成不了亲！
她一个假男人，如何能娶妻生子？
“陛下，微臣军中繁忙，无心家事！若真要成亲，微臣也只想找一个心爱之人，像微臣的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帝都人人皆知，老将军沈修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
夫妻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老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夫人便殉情追随了去。
这样的感情，在现在的东启，实难找到。
沈清染的话，让萧祁烨心口一滞，他满目复杂的看着她，原来，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想到，在以后的某个时候，沈清染会遇到那个心爱的人，他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萧祁烨的心底就无端生出烦躁之意，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
“出去。”突然厉喝，案上的棋子连同棋盘一起，悉数被萧祁烨拂到了地上。
此刻，他浑身都充斥着暴戾的气息。
沈清染心头一颤，拧眉，完全不明白萧祁烨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色，她却也毫不犹豫的退出了甘露殿。
他此时发怒，对沈清染来说无疑是让她摆脱了困境！
刚刚，她突然提起选妃之事，便是想要萧祁烨动怒，她好离开罢了！
他对她的试探，那般明显，若不想办法脱身，只怕萧祁烨会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沈清染怕萧祁烨会如何对她，她怕的是世人会对萧祁烨生出非议！
她的陛下，应该是贤明的，受天下爱人敬爱的，而不该为了她，做出有损声誉的事??
直到，到了宫门口，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沈清染高悬不下的心才算定了下来。
回到府邸，看到相府的马车，沈清染目光闪了闪，“府里来客人了？”
“回将军，是苏家大小姐，来找表小姐！”
沈清染点点头，回后院换好常服，这才去松鹤院给祖母请安的。
来到松鹤院，刚好便看见丞相府的千金苏柔儿，与祖母和表妹秦浅青相谈甚欢的一幕。
沈清染与苏锗，虽政见不合，但与苏柔儿的关系，还算尚可。
“祖母，今日身体可好？”踏进屋里，沈清染朝祖母躬身作揖请安。
“见过，表哥。”
“见过定国将军！”
秦浅青和苏柔儿，连忙起身屈膝行礼。
沈清染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向苏柔儿，“苏小姐好！”
苏柔儿颔首，唇角微翘，一抹羞涩在她的眼底划过。
“染儿，今日散朝怎如此之晚？”老夫人关切的问着沈清染，眼底隐含担忧。
“祖母，早朝后，圣上召孙儿说些军务，所以回来晚了！”
沈清染温声宽慰几句，老夫人这才宽了心。
聊了几句寻常的话，管家便神色匆匆的进来了，“将军，大厅有贵客来访！”
沈清染微微蹙眉，眼底闪过疑惑，还是迅速起身出了松鹤院。
来到前厅，沈清染一眼就看到了，身着金丝暗纹锦袍的萧祁烨站在大厅里，负手而立，正欣赏着厅里挂着的山水画。
沈清染神色一怔，定在了原地。
她刚刚才好不容易，从宫里脱了身。
怎么他又追来了府里？
听到动静，萧祁烨转过身，眉眼含笑的看着沈清染，“清染，我中你的计了？”
“什么？”回过神，沈清染疑惑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萧祁烨踱步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低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笑道，“你刚刚在甘露殿，故意提及纳妃之事，就是为了激怒我，想逃避我对不对？”
似是询问，可他话里的语气，是十分的笃定。
刚刚，在宫里，萧祁烨确实是被沈清染的话气到了，将她赶了出去。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相识十几年，沈清染明知道早朝的时候，他因为纳妃之事大发雷霆，在甘露殿不可能还那般不识趣的再提纳妃之事。
可她就那么做了！
萧祁烨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故意激怒他，好脱身罢了！
沈清染没想到，不过一会的功夫，萧祁烨就将她的心思猜测的完完全全，一时间，看着萧祁烨，她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看沈清染的神情，萧祁烨就确定，他的猜测是对的，看沈清染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无奈，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啊，竟是什么话都敢说！”
萧祁烨都这样说了，沈清染也不好多做辩解了，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才呐呐道，“陛下难得出宫，今日便留在将军府用膳吧！”
萧祁烨都来了，她总不能将人赶出去。
“这是自然！”萧祁烨毫不客气的回应道，他追来将军府，可不仅仅是想与沈清染说几句话就离开的。
便是沈清染不知道他的感情，他也要黏着她身边。
他不相信，他的试探，沈清染会不知道？
下午，沈清染好不容易将萧祁烨送走了，回到书房里的她，全无心思处理公务。
想到上午，萧祁烨的试探，她有心不已。
萧祁烨对她的心思，沈清染再如何的迟钝，都是有察觉的。
这一次，她蒙混过关了，可下一次，她又该如何蒙混过去??
早朝，对沈清染来说，成了煎熬！
萧祁烨那时刻落在她身上那炙热的目光，让沈清染避无可避。
纵使她表现的风轻云淡，可也会感觉如坐针毡。
“沈爱卿！”
沈清染还想跟百官一同退出金銮殿的，没想到萧祁烨还是喊住了她。
“沈爱卿，你且留下，朕还有些军务要与爱卿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