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拒绝的后果,是裴衍亲自过来给人撑腰,虽然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但架不住糟心啊……
容莺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看了眼春喜:“请进来吧。”
她懒劲上来没心思收拾,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觉得以她和白霜语的身份,对方肯定也不愿意看见她光彩照人的,索性就这么邋遢着见一见算了。
她们没什么交情,对方过来肯定也是为了面上好看,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走的,而且屋子里这般清冷,人家那娇滴滴的大小姐,可不愿意呆。
小桃怎么说的来着?受不了炭火气。
容莺有些想笑,这世道还真是,有的人生来就什么都有,旁人还要拼了命的给她塞,有的人生来什么都不是,难得有了什么心爱的,却总有人来抢。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门口响起脚步声,等白霜语一进门,容莺就知道今天为什么没听见小桃叽叽喳喳闹腾了,因为白霜语没带她。
身边跟着的人却也有些眼熟,竟然是裴衍的大丫头翡莲。
容莺抱着被子坐起来,春喜连忙给她披了件棉袄:“仔细些啊,再着了凉可怎么好?”
容莺点点头,看着白霜语笑起来:“劳动白姑娘过来一趟,快坐,春喜,搬个凳子过来。”
大约是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白霜语看着她微微蹙眉:“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忽然病成这样?”
自然是因为不知好歹碰了冷水。
但这事说起来倒像是她不懂事,容莺有些不好意思提,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翡莲却瞥她一眼,轻哂一声:“白姑娘是不知道,咱们容姨娘的病一向生的最是时候,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翡莲看她不顺眼,确切的说,她看所有姨娘都不顺眼,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这事其实还得从很早之前说起,那时候裴衍让人把她赎回来就丢在后院不管了,她心里慌,就说病了,请他来看一看,裴衍也的确来了,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府里闲言碎语就多了。
她的出身本来就让人诟病,这事一闹,就更让人瞧不起了。
索性她一向很少出溪兰苑,旁人的话也听不太着,除非是像翡莲这样,特意跑到她跟前来说的。
但她也有法子,装听不懂,反正这些人刻薄的时候,肯定是想看对方的窘迫尴尬的,她偏不露出那副样子来,气死她们。
就像现在,她还是一幅平静又无辜的样子,翡莲脸色就变了,大概正在心里骂她不要脸。
但白霜语显然不是刻薄的人,听见翡莲那明显有故事的话也没搭腔,反倒将她手里抱着的盒子拿了过来:“也不知道你缺什么,都是些女人寻常补身的东西,你瞧瞧可能用得上?”
容莺有些过意不去,她虽然贪财,可无功不受禄,上回因为白霜语被罚跪,那镯子算是收的理直气壮,可现在这些……
她尴尬的摇了摇头:“别别别……白姑娘别这么客气,我这不是大毛病,睡几天就好了。”
白霜语大概没想到她竟然会不收,一时有些愣,翡莲却一把将盒子拿了回去:“咱们容姨娘不愧是爷亲自让人接回来的人,眼界就是高,寻常的物件哪能瞧得入眼?”
翡莲不想给她?
容莺连忙点头:“怎么可能瞧不上,既然白姑娘给的真心示意,春喜还不快接着。”
翡莲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春喜连忙上前将盒子抢了过来,忍不住开了口:“翡莲姐姐,容姨娘再怎么样也是爷的人,你说话还是客气些。”
翡莲眼睛一瞪:“小蹄子,你和谁说话呢?!”
白霜语皱眉,略有些严厉的咳了一声,翡莲愤愤不平,虽然闭了嘴,却还是冷笑了一声,满脸都写着你给我等着瞧。
这屋子里大概是的确太冷了,白霜语很快就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手里的汤婆子。
翡莲连忙道:“白姑娘还是回去吧,要是在这种地方生了病,爷可是该心疼了。”
她说着斜睨了容莺一眼,仿佛是在替白霜语显摆一样。
然而这事容莺早就知道了,哪用得着她来显摆?
何况她也没心气,没立场去在意这些。
于是她笑了笑:“翡莲姑娘说的是,白姑娘身体娇贵,我这里的确是冷了些……多谢你来看我,等我好了,再去叨扰白姑娘。”
白霜语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看她并不是故意敷衍,也跟着笑起来:“看你也是该歇着了,要是缺什么就让人去惜荷院传话。”
她说的真心实意,让容莺微微一愣。
从进了侯府,除了春喜,她还没见过别人这么真诚的关心她……这位白姑娘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地方值得白霜语这样的人高看一眼,甚至特意来结交。
翡莲催了白霜语一句,两人转身往外走,容莺本想起来送一送,被白霜语轻轻按住了肩膀。
“容姨娘歇着吧,你本来就病着,若是再劳动你,岂不是罪过?”
容莺被她说的也不好再动,只好目送她离开。
春喜将人送出去才回来,却一进屋就关上了门:“这白姑娘来做什么?显摆她东西多,在府里说得上话吗?”
容莺看她气鼓鼓的,有些想笑,但这话她却觉得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位白姑娘,其实根本没把她们溪兰苑的这些人看在眼里。
事实上,以裴衍对溪兰苑和惜荷院的态度来说,她们也不值得忌惮,要是有一天她突发奇想,想让裴衍清一清后院,说不定裴衍也不会拒绝。
根本是没得比的,也不用往心里去。
她钻进了被子里,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将汤婆子紧紧抵在肚子上,虽然并不能真的缓解疼痛。
春喜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姨娘,要不再煎一幅药吧,今天瞧着,脸色比昨天还难看……汤婆子还热吗?”
容莺含糊的哼唧了一声,春喜没听清楚,俯身过来:“姨娘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