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祁四年,七月十五,中元节。
朝天殿。
“国师,您不能进去……”
“国师请留步,皇上现下不许任何人打扰啊……”
……
“让开!”南宫九幽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一阵强风扫过,阻挡她进殿的几名内监均是不见了踪影,她抬头,目光落在那禁闭的大门之上,皱了皱眉。
掷袖,上前,推门,殿内的场景便是落入她的眼中——
君臣同乐,美人舞,佳人笑,衣衫散乱,不堪入目。
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凝成了冰点。
大臣们齐齐噤声,没有一个敢朝南宫九幽的方向投去目光。
受惊的舞女和内侍们齐齐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銮殿之上,中祁帝随意摇晃了下手中的银光酒杯,眯了眯眼,薄唇微抿,扫了一眼大殿众人的反应,眼中不由得闪过几分恼意,但落在南宫九幽的身上时,却是换上了满眼的温柔。
“国师,你越来越无礼了!”中祁帝开口,看似责怪,语气里却满满都是宠溺。
南宫九幽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踏步进了殿内,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由得朝中祁帝投去求助的目光。
“滚出去!”大臣们没有反应,南宫九幽再次出声,音量拔高,声音更加冰冷。
中祁帝不动声色,放下酒杯,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退下。
“臣等告退!”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
很快,殿内就剩下她与中祁帝以及一名女子——
女子一身紫衣,貌若倾城,坐在中祁帝的身边,正亲昵挽着中祁帝的手臂,对南宫九幽的怒气熟若无睹,亦丝毫没有被南宫九幽进殿来带来的冰冷气息所影响。
“她是谁?”南宫九幽立在大殿中央,缓缓抬手,指向那女子,冷声问道。
中祁帝侧头看了怀中女子一眼,再看向南宫九幽之时,笑得愈加温柔,解释道:“她是心恬,以后,她就在这宫里住着了,九儿,你不会有意见的吧?”
“明心恬?”她放下手,冷淡的反问。
“没错。”
中祁帝应声,伸手将明心恬搂进怀里,毫不避讳的伸手在明心恬的胸前摸了一把。
明心恬配合的娇笑了几声,往中祁帝怀里钻了钻,柔声撒娇道:“皇上,你坏死了!”
“朕只对心恬一个人这么坏……”中祁帝暧昧的笑着,在明心恬的耳畔说着,轻轻啃咬了下明心恬的耳垂。
“呀——”
“够了!”南宫九幽眼中染上几丝愤怒,怒声打断了这两人的你侬我侬。
明心恬的身子僵了僵,委屈的摇了摇中祁帝的衣袖,泣着声音道:“皇上,您看,国师她凶妾身,皇上……”
“心恬乖。”中祁帝温声哄着明心恬,转向南宫九幽之时,眼中却是透着不耐烦,“九儿,朕对你一再容忍,你不要的得寸进尺!朕要封心恬为贵妃,谁也无法改变!”
“我得寸进尺?”南宫九幽失笑,敛了眸色,语气冰凉的斥责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跟明家的人有瓜葛,你听不明白吗?”
中祁帝很是不悦南宫九幽说的这些,不由得紧了紧拳头,隐忍到极致。
明心恬恼怒的瞪了南宫九幽一眼,转向中祁帝之后,又是柔柔的开口,道:“皇上,如今我大炎帝国强盛不已,百姓安居乐业,皆是皇上的功劳,国师再如何,也不过只是一介女流罢了,难道国师说得每一句,都要皇上一一遵从,皇上就不能有自己的那一点点的心思吗?”
中祁帝听罢,眸色沉了沉。
明心恬说的不错,他虽是帝王,但他的一切都是南宫九幽谋划来的,甚至于登基以后的各种决策都是南宫九幽决定的,他从来就没有发言权。
“皇上,国师能知天命,她若将来对您生了异心,可如何是好啊!”明心恬瞧出中祁帝似乎有些动摇,便添油加醋的继续分析着,“刚刚皇上您也瞧见了,国师一来,大臣们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呢!国师的权力……都快赶上皇上您了……”
听了明心恬这番话,中祁帝的脸色更加黑沉了。
南宫九幽听着明心恬的话,没有发怒,只是一直看着中祁帝。
她就站在那里,一袭白衣,翩若冰雪,浑身透着清冷的气息,纯净而清澈。
“皇上,没有了国师,您还有心恬,还有我们明家呀!我们明家……是誓死效忠皇上您的!”明心恬笑得妩媚,脸颊贴近了中祁帝的胸口,蹭了蹭,温情似水。
温香软玉,美人在怀,中祁帝心潮一阵澎湃,可是,再一瞧见下方的南宫九幽,瞧见她冷如寒冰的容颜,就好似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动摇她的心一般,他又顿觉心跌到了谷底,冰凉彻骨。
他伸手,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南宫九幽。
即便她帮助他夺得一切,可她对他,从未有过片刻欢颜。
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用力捏了捏杯身,像是在心中做下了某一个决定。
“心恬,你喜欢看戏吗?朕请你看戏,如何?”放下酒杯,中祁帝搂过怀中的明心恬,温声说着,俊美的脸颊上满是蛊惑的笑容,先前的阴霾几乎是一瞬间散尽了。
明心恬对上中祁帝的眸子,期待的点头道:“好呀,不过,要是不好看,妾身可就不高兴了,皇上,您也不会让妾身失望的对吧?”
“自然!这场戏,只为博心恬一笑,心恬意下如何?”中祁帝勾唇,邪魅的笑意自唇角荡漾开来。
“那妾身可就拭目以待了……”明心恬说着,笑着往中祁帝的怀中蹭了蹭,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南宫九幽,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南宫九幽见他们只顾调情,也失了说下去的兴致,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失落,剩下的,便只有失望。
“皇上,沉江下游决堤,百姓流离失所,还请皇上尽快给出应对之策,告退!”她淡然的说完该说的话,转身便想要离去。
“站住!”中祁帝出声了,声音却一瞬间从温和变成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