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一声沉呵,厅内瞬间寂静,针落可闻。
当裴倾宁对上凌泽煜的目光时,只觉得浑身冰寒,冷得彻骨。
这一刻,在凌泽煜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一抹凉薄浅淡的杀意以及浓浓的警告的意味。
裴倾宁心中微凛,微微咬牙。
她大意了,差点忘了上官若凝可是凌泽煜的白月光啊。
凌泽煜又怎么可能让她欺负他的白月光呢?
正当裴倾宁以为凌泽煜会对自己发难而想着应对的法子的的时候,凌泽煜那冷冰冰的目光却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凌泽煜看向上官若凝,一双冰冷的眼眸中瞧不出什么情绪。
而后,在这寂静而又带着些许凝重的氛围中,凌泽煜微微启唇,“本王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悄悄地松了口气,而上官若凝的眼底的更有着掩藏不住的喜色,忙道,“多谢王爷信任。”
说着这话时,上官若凝看着凌泽煜的眼神中情意绵绵。
这一幕看在裴倾宁眼中却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此时此刻的裴倾宁忽然就有了一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就,莫名觉得心中堵得慌。
不过,对此裴倾宁并没有深想,只当是被凌泽煜的眼盲心瞎的偏心眼给闹的。
毕竟,上官若凝茶里茶气的痕迹很明显,且也确确实实杀害了原主,她说的那些话虽半真半假,可差不多也是事实了。
但,这样的事实在凌泽煜一句‘相信’面前,却显得无比的苍白。
凌泽煜对上官若凝的维护又何尝不是在当众打她的脸?何尝不是告诉众人,她心思恶毒,在当众诬赖上官若凝?
就,挺不爽的。
不过很快,裴倾宁便冷静了下来。
到底上官若凝才是凌泽煜的白月光,而她和他之间,别说有什么情分了,中间可还是隔着深仇的。
所以,这样的情况,她也早有所料。
思及此,裴倾宁站起身来,正欲开口维护自己身为这战王府王妃的权利的时候,凌泽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凌泽煜看着上官若凝,沉声问,“可否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凌泽煜这话一出,全场再次陷入一种冷沉的寂静之中。
别说是众宾客了,就是裴倾宁也都给整不会了。
送……上官若凝回去?
凌泽煜这是要搞哪样?
那可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娶的白月光啊,好不容易等到了相守的一天,凌泽煜竟是要宋上官若凝回去?
裴倾宁蹙眉,越发觉得事情发展的方向透着一丝的诡异了。
裴倾宁下意识的看向凌泽煜,想要看透他,不过只能看到他那张戴着面具的侧颜,……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莫名的,裴倾宁心中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就好像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即将发生。
至于上官若凝——
此时此刻,上官若凝简直是有些不能相信她的耳朵。
战王,竟是要送她回去?
他难道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么?
难道,他忘记了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么?
上官若凝心中愤怒,却依旧理智的没有失声质问,反倒是扯出了一抹得体的笑容看着凌泽煜道,“战王事忙,我便不劳王爷相送了。”
说着,朝着凌泽煜福了福身子,而后便挺直了身形,从头到尾都是端庄得体的。
只是,在上官若凝要转身之际,裴倾宁却忽然叫住了她。
“上官姑娘——”
上官若凝回头,却正好瞧见了裴倾宁眼底的一抹挑衅,一时间手不禁又握紧了几分,极尽隐忍的道,“王妃还有事?”
裴倾宁微微勾唇,随即便摇头叹气,一脸的可惜道,“今日我只是想来喝你一杯茶,尽我这正妃的本分,却不曾想王爷直接要送你回去,你可别怪本妃不够大度,毕竟瞧着这情形……”
说着,裴倾宁瞥了一眼眸色冰寒的凌泽煜,唇角的弧度大了几分,“可是王爷自己不愿意留你的呀。”
裴倾宁这话一出,满场的寂静。
因为这时大家才忽然明了,裴倾宁所言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尤其一些精明之人,更是看得通透。
毕竟,上官若凝虽说使了那以退为进的戏码,可从头到尾的目的都不应该是就此离开,毕竟王爷的侧妃虽也是妾,可也身份高贵,而这一离开,岂不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可战王一句‘派人送你回去’却无疑是定了上官若凝的命运,直接当众悔了婚。
这战王,竟真不想娶上官若凝么?
自然,也有一些人觉得战王此举,其实是不想上官若凝委屈为妾罢了。
不过,不管是因何缘故,上官若凝都因为裴倾宁这句话被狠狠地打脸了,纵是收获了许多同情,也改变不了她如今境况狼狈的事实。
前后种种,以及众人各色的目光,让上官若凝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可她的形象,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此时此刻在这么多人面前歇斯底里,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因而,转身时,上官若凝身形笔挺,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步步的走出王府的大堂。可那加快的步伐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狼狈。
待到了战王府门口时,上官若凝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的狠毒和浓浓的怨恨便再也藏不住了。
裴倾宁!
今日之耻,来日,她定是要叫她双倍奉还!
等她再入这战王府时,必然是身着最美的凤冠霞帔,坐上八抬大轿。
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实现的。
至于裴倾宁——她,该死!
……
上官若凝走后,众宾客自然不敢多留,纷纷识时务的告辞了。
很快,战王府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大堂,这一刻就显得寂静萧瑟。
除了门口站着的几个侍卫,整个大堂就只剩凌泽煜和裴倾宁两人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裴倾宁都觉得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不过,今日她来,可不只是为了破坏婚礼这么简单,她还想要自由。
毕竟,五年前原主被送往皇家尼姑庵,若没有凌泽煜发话,她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而她又不是原主,如何会甘心被关在尼姑庵?
因而,她今日要谈判。
只是,不等裴倾宁开口,便感觉到了一道冷锐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裴倾宁:“……”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也有一种即将被秋后算账的心虚。
“拿文房四宝来。”凌泽煜冷声吩咐。
裴倾宁闻言,只觉心头诧异,却并未吭声。
这个时候拿文房四宝……她不会傻傻的以为战王是闲来无事要当她的面练书法。
那,既然不是要练书法,要文房四宝就只能是……
想到什么,裴倾宁心中微沉。
而很快,凌泽煜需要的东西就被送来了,在这过程中,凌泽煜没正眼瞧过裴倾宁。
而后,凌泽煜唰唰唰的几下,就在纸上写满了字,裴倾宁清楚的看到最前头三个大字——和离书。
果然!
凌泽煜是要与她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