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霜从他的神情看出来了。

“对方的目的是你？你曾在文昌塔上？”

南宫煜不回答，慢慢地坐下来，看着福宝那惨兮兮的样子，心底涌起了狂怒。

“对方是要一箭双雕，害了皇祖父，再把本王也折进去。”南宫煜冷笑。

沈凌霜沉默了一下，看着他道：“即便害不了太上皇，也必定会把王爷搭进去，这件事情不寻常，皇上一定会调查，到时候，王爷怕轻易脱身不了，再退一万步，皇上纵不责怪王爷，太上皇也会对王爷失望。”

最后一句，沈凌霜没说出来。

那就是他再没有问鼎太子之位的可能了。

南宫煜久久不做声，眉头蹙起，眼底结冰。

他这个样子很吓人，沈凌霜不敢招惹。

这些鸡肠子一样的阴谋诡计，她也不想知道。

但是，这事最终会关系到她这位宸王妃，所以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除你之外，还有谁在文昌塔上？”

南宫煜猛地抬头，厉声道：“你想说什么？”

“褚敏翠！”沈凌霜脱口而出。

“闭嘴！”南宫煜眼底升起狂怒，“谁叫你胡乱猜度？”

沈凌霜不正面碰撞他的怒气，坐在福宝的身边，伸手抚摸福宝的毛发，淡淡道：“王爷还是赶紧去太上皇跟前守着吧，太上皇醒来，皇上一定会下旨彻查，王爷最好在场。”

南宫煜寒着脸转身出去。

沈凌霜看着福宝，也轻轻叹气，既然有人要害福宝，自己是看不紧的，被人引开一下子，对方就可得手了，福宝要逃过这一劫，还得在太上皇身边才行。

她用锦被包着福宝，抱了起来往乾坤殿去。

彻查福宝的事情，是太上皇下令的。

太上皇很清楚福宝的性子，福宝畏高，他甚至下石梯都颤腿，绝对不可能上文昌塔，也绝对不会从文昌塔跳下来。

因此，太上皇醒来之后，便下旨彻查，明元帝来到，问清楚了情况，也是大怒，把负责牵狗的小太监先打了二十大板。

负责彻查的是御前副侍卫长顾司。

乾坤殿人不多，要问口供很快就问完。

口供直指宸王南宫煜。

有人看见是南宫煜把福宝抱上文昌塔的。

“传宸王！”明元帝脸色阴沉。

南宫煜刚来到寝殿，便听得明元帝这一声低怒。

他心中一沉，不等顾司前来，便快步入了殿中。

殿中，睿亲王，齐王，纪王等几位亲王也都来了，皇后和褚敏翠站在太后的身侧陪着，太上皇半坐在床上，神情看不出阴晴明暗，常公公端着茶在床边伺候。

“宸王！”顾司上前，眼底有些复杂，“今日你是否带着福宝上文昌塔？”

南宫煜静默了一下，缓缓点头，“是的！”

明元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带福宝去文昌塔做什么？”

南宫煜沉默了一下，“儿臣觉得乏闷，想上文昌塔喘口气，福宝跟着来，儿臣便顺手抱起了它。”

“那王爷离开文昌塔的时候，福宝是否跟着下来了？”顾司问道。

南宫煜摇摇头，“当时本王并未留意。”

“你素来机敏，又知道福宝是你皇祖父的心头宝，你竟会没留意？”

明元帝这话很是尖锐，显然是指南宫煜往日专爱讨太上皇的欢心去哄狗，殿中的气氛，十分凝重。

就连太后都怔了一怔。

她道：“算了，为一条狗跟自己的儿子置气做什么？就算是老五带上去的，可总不会是老五把它扔下来，老五跟福宝感情还不错。”

太后哪里知道明元帝心里头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明元帝有些大题小做了，不过是条狗，哄哄太上皇调查一下就是，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老五的面子？

太后见明元帝不语，却还是沉着脸，便转头对太上皇道：“太上皇，您倒是说句话啊，福宝已经没了，总不能为了它，还得叫亲王受罚。”

太上皇却看着南宫煜，“你走之后，还有谁在文昌塔上？”

南宫煜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之色，道：“回皇祖父的话，没有。”

沈凌霜进来的时候，便听到太上皇问南宫煜，再听了南宫煜的回答，她几乎可以笃定，文昌塔上还有人。

但是这人，是他要护着的人。

沈凌霜看了褚敏翠一眼，她站在皇后的身边，垂手而立，听得南宫煜的回答，她的眸色分明闪了一下。

常公公眼尖，看到了沈凌霜抱着一张锦被，那锦被是福宝的，如今血迹斑斑，他心里不悦，这位宸王妃怎么回事？知道太上皇为福宝的事情伤心，竟还把福宝的血被子拿进来，这不是刺激太上皇吗？

他急忙便下去想拦住沈凌霜，沈凌霜却已经进了殿中。

众人也看到了她和她抱着的锦被。

明元帝脸色更沉了，正欲出言呵斥，沈凌霜却屈腿福身，“太上皇，父皇，我为福宝疗了伤，福宝还没醒，怕太上皇忧心它，便先抱过来给太上皇看看。”

太上皇眸子一睁，急声道：“快抱过来！”

沈凌霜走到床边，把福宝连同锦被放在地上，福宝还没醒，但是有呼吸。

太上皇撑着身子看了一眼，便问沈凌霜，“它伤势如何？怎么睡了？”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孙媳妇给它吃了些治疗内伤的药，方才问王爷拿的。”她说着，回头看了南宫煜一眼。

褚敏翠的声音传来，“不知道给的是什么药，竟能把将死的福宝救回来。”

沈凌霜转头看着褚敏翠，道：“紫金丹，王爷说福宝是皇祖父的宝贝，怕因福宝而影响了皇祖父的龙体，所以便把紫金丹给福宝吃了下去，看是否能救福宝一命。”

太后啊了一声，怨怪地看着南宫煜，“你怎么这般糊涂？紫金丹你只有一颗，自己都舍不得吃，怎还给了福宝吃？”

南宫煜看了沈凌霜一眼，沈凌霜坦然站着，眸色澄明。

他轻声道：“孙儿见皇祖父为福宝的事情病发，一时没多想……”

舍得用紫金丹救福宝，可见，福宝不是他害的。

明元帝脸色也稍稍缓和，睿亲王见状，道：“许是福宝上了文昌塔，一时贪玩竟跳了出栏外，没想便失足堕下，这是意外。”

明元帝显然也接受了这样的解释，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太上皇的眼色。

太上皇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他道：“顾司，还不把福宝抱下去？”

太上皇伸手一压，“不必了，就让它在孤的身边养伤，孤累了，宸王妃，你依旧在殿中侍疾，所有人，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