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历劫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激动。
安抚好了晖临,又叫人入宫请了御医,晖临世子便被奶娘抱下去了。
平安公主坐下来,感激地看着怀柔,“你救了晖临,便是本宫的恩人,你要什么赏赐,或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怀柔微微一笑,“公主客气了,小女确实有一个要求。”
“说,尽管说。”公主依旧很激动,眼底眉梢都跳跃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怀柔吞咽了一下几乎粘稠的唾沫,“公主请赏口水和两个包子,从昨天到现在,一口水,一粒米没下过肚子,又渴又饿的。”
公主惊愕,连忙就吩咐人张罗起来。
不过片刻,先上了茶水,再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端上来。
怀柔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点心,总算觉得体力慢慢地恢复了。
“伤势要紧吗?”公主关切地看着她,问道。
“不要紧,公主放心,已经包扎过。”怀柔站起来,“公主,我得回府了,我一晚不归,父亲该担心了。”
“你叫怀柔,是吗?本宫记得守业有个从庄子里回来的女儿,是你?”
“是!”怀柔回答说。
站在公主身边的婆子微微吃惊,定定地看着怀柔。
公主请她再坐下来,“怀柔,本宫已经命人请了御医,你先在这里等着。”
婆子上前,在公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公主错愕,随即大怒,“谁说的?”
“外头的人都在说。”婆子轻声道。
婆子方才虽然低声说,但是怀柔却还是听到了,她也很错愕,“外头说我私奔?”
婆子不曾想她听到,便讪讪地道:“三小姐,外头的人说您昨天被一个男人带着离京,私奔去了。”
怀柔道:“我昨天被人迷魂带出去的,一路带到狼山,被关押在地牢里,也是在那里发现了世子,后得萧墨渊将军相救,这才能安全下山。”
“墨渊?”公主一怔,“他呢?”
“将军已经去点兵上狼山剿匪,具体情况,公主可问将军。”怀柔再站起来,“如果说外头这样传我,那父亲想必也信以为真,公主,告辞!”
公主也站起来,“怀柔,需要本宫帮忙吗?”
怀柔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不,公主,想必父亲最终会相信我的。”
说完,她急急转身走了。
怀柔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被传与人私奔之后,侯府已经迅速来退亲了。
她回到府门口的时候,凌安侯夫人与李承乾刚好走出来。
前生她投进烈火中的时候,看到她的婆婆凌安侯夫人那张得意残毒的笑脸,这一张笑脸,即便是重生之后,她也无时无刻不铭记心头。
种种记忆,在脑海中泛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眸光相接的那一刻,凌安侯夫人眼底的是厌恶,而怀柔眼底的是仇恨。
上官氏亲自送凌安侯夫人和李承乾出来的,见到怀柔,她愕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怀柔,你回来了?”慌乱过后,她随即想到,婚事已经退了,就算她回来,也破坏不了灵儿的姻缘。
李承乾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呸了一声,充满鄙夷地道:“不要脸!”
怀柔淡淡地道:“一个躲在娘亲裙底下的窝囊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李承乾气得脸红脖子粗。
凌安侯夫人脸色一沉,呵斥道:“承乾,怎么说话的?母亲什么时候教过你像那些粗野市井之徒这样说话?”
她走到怀柔的面前,扬起了和蔼亲切的笑容,只是眸子却异常冰冷,“怀柔,你这孩子,若不喜欢承乾,说出来便是,侯府和你父亲总不能勉强你。”
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距离,怀柔伸手就能掐住她那白皙细长的脖子。
她没有这样做,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杀意,“你们是来退亲的?”
凌安侯夫人微笑道:“退亲了,对你和承乾都好,你始终于侯爷有救命之恩,以后两家还是会来往的。”
怀柔唇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残冷的笑容,“夫人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会来往的。”
凌安侯夫人还以一笑,转身而去的眸光却是轻蔑到了极点,撂下一句话,“转告你父亲,之前抬过来的文定之礼,就不收回来了,便当你救侯爷的谢礼。”
听这句话,看来退婚之事,是她与上官氏两人商定了,父亲并不在府中。
怀柔看着凌安侯府的马车离开,才慢慢地转身看着上官氏。
上官氏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回头吩咐下人,“去衙门告诉国公爷,说三小姐回来了。”
管家走出来,看着怀柔狞笑了一声,“三小姐还真敢回来啊?”
怀柔淡冷一笑,“为什么不敢?”
上官氏一改之前伪装的温和,冷冷地道:“不知羞耻,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颜面。”
怀柔凑近上官氏,口气森冷地一笑,“是吗?”
她累得很,也懒得废话,径直回了梨花院,倒头就睡。
梦中,噩梦缠绕,经历了狼山一劫,思绪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醒来了。
“彩霞!”她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她起床走出去,见石榴走进来,她问道:“彩霞呢?”
石榴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她心中咯噔了一声,当时彩霞是先去了督查衙门的,出事了!
她在狼山的时候,因着情况紧急,没想过彩霞会出事。
她目赤欲裂,一把揪住石榴的衣裳,“说,彩霞在哪里?”
石榴不妨她忽然发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国公爷把她关在柴房里。”
怀柔推开她,跑了出去。
踢开柴房的门,怀柔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圆润姣好的面容,如今已经肿胀难分,额头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呼吸很微弱,用奄奄一息形容不为过。
怀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弯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彩霞的脸,哑声喊道:“彩霞!”
彩霞慢慢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怀柔的脸,她努力地撑起头,喉咙咯咯作响,眼泪哗啦啦地落下,伸出手抓住怀柔的衣袖,死死地攥住,“小姐……小姐,奴婢对不起您……他们,逼奴婢……管家抓了奴婢弟弟……”
“不要说了。”怀柔轻声安抚,“没事,我回来了,不要说话。”
怀柔抱着她走出去,管家带着两人在外头拦阻,冷然道:“三小姐,国公爷有令,要关押她等三小姐回来一同处理,所以你不能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