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最后到底还是妥协了,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孩子要吊水,静脉太细只能挂在头上,孩子哭得像杀猪,可有劲了。
这种场面沈茵已经看得麻木了,这孩子生下来跑医院是常有的事,但严靳看上去心疼得不行,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过一下,他嘴上不说什么让孩子别哭之类的话,但他简直就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晃得我的头都晕了。
后来孩子不怎么哭了,严靳还是转个不停。
“别晃了,你腿刚好。”沈茵忍不住说道。
严靳慢慢停下来,他把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低着头问:“名字取了吗?真叫严二狗?”
沈茵偏着头说:“没取。”
“我给想了个。”严靳轻轻咳嗽声。
沈茵重新看他,看似挺不屑地问:“什么名儿。”
他低头看着孩子:“严戒。”
“介绍的介还是猪八戒的戒。”
“戒掉的戒。”他说。
我一听,心像被灌了铅似的,戒掉什么?
沈茵的脸色也僵了下,后来又说:“那还是猪八戒的戒,像你这种草包取的。”
严靳又问:“严守呢?”
守住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守住。
我眼睁睁看着沈茵眼神的变化,严靳取名肯定是按照传统组词来的。
可不管是戒掉的戒还是守住的守,这两个字念起来再好听感觉都挺伤的。
“呵,那还不如严二狗。”沈茵沉沉地说:“等孩子大了问我为什么给他取这种名,我就告诉他,他娘是个二货,他爹是个狗东西。”
严靳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声音比沈茵更沉地说:“他爹是个二货,他爹是个狗东西,妈还挺好的。沈茵,是我对不住你。”
明明是沈茵的爱情,我却心疼得无法言说。
如果未婚生子是任性的代价,那么沈茵已经接受了最残酷的惩罚。
宋融进去后没几天我去看过他一次,他平静了很多。
他告诉我爱过沈茵,以前在我面前说的所有难听话都是骗我的。
宋融还说,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一个人根本就不会生气,会巴不得她离开,更不会婚后还千里迢迢赶去云南。
闪婚是为了刺激沈茵,他还告诉我如果没有严靳,他已经准备和沈茵结婚了。
所以后来宋融才变得那么变本加厉,变得习惯使用暴力,甚至连带我一起冷嘲热讽。
因为他不仅仅恨沈茵和严靳睡了,也恨严靳是江辞云的朋友,作为江辞云老婆的我,怎么可能免得了被宋融恨着,什么公司被打压所以才要报复,都是借口。
严靳毁了沈茵的八年恋爱,后来又选择了和宋融一样愚蠢的方式和别的女人闪婚。
除了孩子,沈茵都没剩什么了,家人不得见,青春回不来,已然坠到了人生的最低点。
孩子挂完水的时候严靳抱着他和沈茵肩并肩走在医院的大厅里。
妇保医院不缺夫妻,就是不知道擦身而过的人里面有没有像沈茵和严靳一样的关系。
医院门口,严靳对沈茵说:“我和辞云要了套房,就离他不远,那些房子辞云不卖,都空着,也没装修,过几天会有装修团队进里整,这样你和唐颖也离近点。刚刚那塑料袋里有张银行卡,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要,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苦日子你自己扛得了别忘了还有孩子呢。拿着钱去干点生意,或者开个店,买买衣服鞋什么,都行。”
临走的时候,严靳轻轻的亲了孩子一口,说明早还会来接她们母女上医院挂水,因为医生说得挂个两三天才能不反复。
我回到公司里头,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沈茵和严靳的事情给我敲了个警钟,有时候以为一辈子不会分开的人说散就散了。傍晚的时候,我的心突然狂跳不止,抓起手机给江辞云打了个电话。
他接得很快:“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我,不能打吗?”我突然咯噔一下,心里还在琢磨是不是打扰他了。
江辞云低低地笑:“能打,只是好久没在公司里接到你电话,老子他妈又要感动哭了。”
我被他逗笑,说:“今天你别开车了,一会我去云深接你下班。”
江辞云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接我?今天太阳没从西边落啊。”
“嘴贫,我一会就来。”我挂了电话,整理整理了办公桌开车到了云深。
这里我以前经常来,但自己开公司之后就几乎没怎么来过了。
我走进去,新晋的员工根本不认识我,他的秘书也换过了,换了个顶多二十一二的小姑娘。
我往他办公室冲时,她还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那种想拦又不敢拦的感觉很明显。
我推门而入,江辞云正在自己煮咖啡,整个办公室都充满优质咖啡会有的香气。
他今天心情看上去很不错,我一进门就对我笑,只是笑得有点无奈:“真来了?”
我走近他,挑起下巴问:“我来都成很稀奇的事了?”
江辞云盯了我一会:“不稀奇吗?”
沈茵和严靳的背影又在我脑子里划过,我突然抱住他,把我已经为数不多的柔软给他:“好了,我以后有时间就长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