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怎么了?”
沈棠雪靠近薄君澜,蹙眉轻声问道。
女人身上陌生的脂粉味一时间竟让薄君澜有些排斥。
几乎下意识的,他拧眉将靠近沈棠雪推开,抄起沙发上的外套便迈步往外走去,“唐山,一会送沈小姐回家!”
“君澜……”沈棠雪慌忙叫道。
却不想薄君澜竟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沈棠雪看着薄君澜渐渐消失在酒吧,忽然怒恼的抄起身旁的香奈儿狠狠砸在了地上。
她刚刚都听到了!
是那个傻子!又是那个傻子!
几年前就是那个傻子坏了她的好事,要不然她根本不会听家里人的话,去国外那么多年学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设计!
没想到几年后宁家都已经衰落的,薄君澜竟然还那么愚蠢的为那个傻子的事上心!
沈棠雪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薄君澜那么清冷而自持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任由一个傻子在他身边晃悠那么多年?
以前还能说是为了宁家的帮助,那么如今呢?!
深吸一口气,沈棠雪努力将眼底涌上的嫉恨给逼了回去。
不行,她不能被这么一个傻子比了下去,而且她已经二十四了,再不结婚恐怕就要被家里人安排联姻了。
咬紧了牙,沈棠雪摸出手机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眼底盛满阴翳:“帮我去做掉一个人。”
呲——
黑色的迈巴赫狠狠轧过路面上的积水,薄君澜眉心拧成沟壑,一双阴沉的黑眸扫视着路边,搜寻着宁悠姝的踪影。
薄家他已经打电话回去问过了,那个傻子根本没有回去!
这么大雨的天,那个傻子除了薄家,又会去哪?
突地,薄君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答案,他迅猛调转了车头,急速朝中医院驶去。
在那个傻子心里,除了他之外,就是她爸爸最重要了。
果不其然,刚抵达中医院门口,薄君澜就看到了游魂一般的宁悠姝。
一瞬间,他躁动不安的心竟然安定了不少。
薄君澜呼出口浊气,不耐烦地迈朝她大步走了过去,“宁悠姝你究竟在——”
斥责的还没说完,就见宁悠姝红着一双眼,空洞的抬起头望向他。
也许是她此时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绝望了,薄君澜动作一窒,心头竟隐隐作痛起来。
“君澜哥哥,我爸爸……是不是死了啊。”
宁悠姝双眸茫然无神,翕动的唇角更是苍白干涸,“我上去找我爸爸,他们说,我爸爸已经死了……一个小时前走的。”
“他们还说,我只要早来一个小时,就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了。”
“君澜哥哥,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啊?”
薄君澜心头丝丝抽痛起来,饶是攥紧了手,却还是忍不住揽过宁悠姝的肩头,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
也许是熟悉的胸膛抚慰了宁悠姝害怕的心脏,她靠在薄君澜怀里忽然痛哭出声,细碎地哽咽。
“怎么会这样呢?哥哥明明跟我说,爸爸没事的。他只是去出差了。”
“哥哥在骗我,爸爸不要我了,他连我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也骗我,你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悠姝了!”
宁悠姝的眼泪浸湿了薄君澜的胸膛。
他不自主的将宁悠姝护得更紧,嗓音放得低沉,却又带着股不耐烦的戾气,“我没有骗你,也不会不要你。宁悠姝,我不会不要你。”
薄君澜冷硬的宽慰,被淹没在了宁悠姝一声又一声的抽泣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哭泣的人忽然安分下来。
而薄君澜抬起头,却见得宁司礼此时竟目光沉沉地站在自己面前。
在宁司礼充满敌意的目光中,薄君澜勾唇冷笑了声,出言嘲讽道:“怎么?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她被拐去犄角旮旯里了,才能找到她的下落。”
宁司礼默默攥紧了手,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当场发作。
深吸一口气,他才皱眉开口:“是我照顾不周。我会向悠姝道歉的。不过……”
宁司礼警告般的看着薄君澜抱着宁悠姝的动作,“不过薄先生既然已经决定跟悠姝离婚了,那么还是请薄先生自重为好!”
“你以为要不是她主动扑上来,我会想碰她?”冷冷一笑,薄君澜强压下心里的烦闷,将已经哭昏过去的宁悠姝扔给了宁司礼。
宁司礼皱眉接过宁悠姝的刹那,却听得薄君澜冰冷又居高临下的声音再度响起:“宁司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这个傻子是什么心思。”
“妹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哥哥,会把妹妹照顾到这个份儿上的。”
宁司礼扶着宁悠姝骤然抬起头,却见薄君澜戏谑讥讽的看着他,“不过我想,你被接进宁家的那一天,宁家就有告诉过你,你是宁悠姝的哥哥,这一辈子,都是。”
“自重?我想该自重的人,是你吧。”
话落,薄君澜收回嘴角那一点嘲弄的笑容,迈步就转身离开。
宁司礼扶着宁悠姝的身子,仿佛是想起父亲先前对他的嘱托,垂下的手默默收紧了来。
的确,宁家对他有恩。
他会拼尽全力,好好守护好这个家,也好好守护……
他的妹妹。
宁司礼将宁悠姝送进病房休息后,又紧急去到太平间,处理父亲的丧葬事宜。
父亲虽走得突然,然而或许是因为病情持续太久,离世的这一天也早有预期,是以早早的,就立好了遗嘱。
宁父将自己所有的财产一分为三,一份给自己的妻子黄秋云,一份给宁司礼和宁悠姝二人。
只是考虑到宁悠姝的病情,宁悠姝的那一份暂且交给了宁司礼保管。
处理好这一切,宁司礼再折返回病房时,发现宁悠姝已经苏醒过来了。
“哥哥……”
宁悠姝红肿着一双眼睛,靠坐在床榻上,呆愣地望着宁司礼,刚想开口说什么,然而垂下眼,到底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或许是兄妹二人多年的默契,宁司礼只看着宁悠姝这眼神,就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忙上前去将妹妹按进自己怀里,“悠姝,没事的,没事的。爸爸走了,哥哥今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哥哥……呜呜……”
宁悠姝心口抽紧,再也忍不住靠在宁司礼怀里呜咽起来。
忽地,她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涩,推开哥哥宁悠姝忙捂着嘴冲进了厕所。
苦水接连的从宁悠姝嘴里呕出来。
宁司礼站在门外,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对。
“护士,麻烦给她再做个检查!”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医生笑眯眯的拿着B超报告道:“恭喜啊,宁小姐已经怀孕三周了。”
“怀孕?”
宁悠姝惊奇的瞪圆了眼睛,低下头,极轻地摸着自己与平时无异的小腹,“怀孕就是……就是这里有小宝宝了吗?”
仿佛是难以置信般,宁悠姝眨巴了下眼睛,惊喜地抬起眉梢,“是,我和君澜哥哥的宝宝吗?”
说完她连忙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来,“那我要告诉君澜哥哥这个好消息。”
谁知号码还没拨出去,却被宁司礼一把按住了屏幕。
“哥哥?”宁悠姝疑惑地扭头看过去。
“悠姝,先不要告诉他。”却听宁司礼皱眉严肃道。
转回头,他又恳切的看向医生,“医生,她现在可以做药流吗?这个孩子可能,我们不能留下。”
薄君澜忙着公司会议,很快接到管家的电话。
让他去中医院探望探望老爷子。
薄君澜不耐地按着眉心,正要开口,然而听得中医院三个字。
他眯起狭长的眼尾,调转了车头,仍旧是朝着那儿开了去。
探望完薄老爷子,薄君澜微微皱眉,叫助理去打探了宁悠姝是否住进了这家病房。
却不想,宁悠姝果然在这里。
“三少,宁小姐现在在住院部二楼。”助理窥探着薄君澜神色,小心翼翼问道,“咱们……要过去吗?”
“有问题?”
“没有没有。”助理连连否认,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薄三少之前不是见到宁小姐就嫌烦吗?怎么……”
薄君澜稍抿薄唇,冷冷回道:“我只是去看看,那傻子还活着没。”
说罢,薄君澜迈步就朝着宁悠姝所在的病房走去。
可谁知刚走到病房门前,就被宁司礼早已安排的保镖给拦了下来。
“薄总,宁总有吩咐,没有宁总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准进病房半步。”为首的保镖上前陪着笑脸道。
“任何人?”
薄君澜咀嚼着这三个字,笑声莫名冷下了下,“宁司礼说的任何人,是不是单指我薄君澜一个?”
只不过宁司礼也未免是他小看他了。
他真要进去,谁又拦得住他?
两方僵持间,却听得一道轻柔懵懂的女声忽然从病房内传了出来:“君澜哥哥,是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