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来的却不是衙门中的衙役。
京都皇家军装扮的人涌进来。
县令哪儿见过这般阵仗,当即手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将军府够热闹啊。”
宋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扫视了一圈。
“陛下圣谕。”
明黄圣旨一晃,在场人除了顾南枝之外全部跪下。
就连一直在后院养伤的陆泽都被下人架着胳膊跪到了前院。
宋公公见顾南枝不跪,深吸一口气,再次大声重复,“陛下圣谕。”
他话还没说完,手中明黄的圣旨就被顾南枝一把夺过,她眼睛快速扫视了一遍,眼中沁了泪。
“本宫就知道父皇还惦记着本宫。”
旁边陆老夫人一脸阴沉地看着顾南枝,生怕顾南枝和宫中来的宋公公说方才要拿她祭天的事儿。
破败的院落中,皇家军将一个个大木箱运送都将军府中,险些将院子都堆满了。
宋公公眼神中闪过不悦的神色,想着顾南枝的身份,还是压下了心中不快,硬是挤出来一个笑容。
“是,陛下惦记公主殿下,知道边关苦寒,特命咱家带了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千年药材过来看望公主殿下。”
顾南枝面上感动不能自已,拿着一方帕子擦着眼泪,实则心中冷哼一声。
恐怕是陆泽那个狗腿子去告状了,之前总是觉得她和陆泽有缘有分,陆泽是天底下最懂她的人,无数次英雄救美在此时看来不过是一场完美的阴谋。
说不准陆泽还是皇帝的眼线,专门监视她。
陆母推了一把脸色惨白的陆泽,示意他上前。
陆泽忍着心中恨不得杀了顾南枝的冲动,缓步上前。
“顾……公主殿下,莫要哭了,若是让陛下知道,又要心疼了。”
顾南枝泪眼婆娑,她长相妍丽,哭起来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
“陆郎,本宫休弃了你,你不怨本宫?”
陆泽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不、怨。”
顾南枝又抽噎了几声,“陆郎,是我太过任性,你虽不能人道,本宫也绝对嫌弃你。”
陆府大门前些日子才被讨债的人敲碎,如今人站在外面就能一览整个陆府院子的情况。
不少人过来凑热闹,顾南枝又因为‘感动’声音高昂,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听见了陆泽不能人道的消息。
“你,公主殿下莫要胡说。”
“我……我知道。”
顾南枝一副委曲求全小媳妇的样子,胆怯地看了一眼陆泽,生怕自己再惹恼了他。
这种恶心的做派她上辈子可是接连做了好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陆泽狐疑地看了顾南枝一眼。
世间谁人不知顾南枝爱惨了镇远将军陆泽,想来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挽回他的手段,只是她顾南枝千不该万不敢……阉了他。
一口牙险些被咬碎,陆泽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陆母看着顾南枝的模样顿时喜不自胜,顾南枝回头了,就代表他们将军府有钱继续挥霍了。
瞧瞧院子中那些箱子。
东海夜明珠、黄金步摇、掐丝白玉瓶,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那一刻陆母甚至忘却了她儿子在顾南枝这受到的屈辱,脸上的笑都压不住。
白柔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陆母才回过神来,她干咳一声,摆出老夫人的姿态。
“公主擅自离家,不顾陛下旨意,乃是欺君,如此欺君罔上之人,我们将军府可供不起。”
将离和暗卫们就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尖锐的羞辱之音,将离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夜一压低声音,“老大,冷静。”
深吸了好几口气,将离才松开了手,目视前方。
院子中的顾南枝抽抽噎噎,“实在是本宫任性妄为,正巧父皇送来的这些珍宝便赠给陆老夫人,权当是本宫的赔偿,本宫身子不好,只带走药材便是。”
陆母被满院子的金银珠宝迷了眼,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南枝对她的称呼十分生分。
药材被搬到门外的马车上,顾南枝给夜一使了个眼神,夜一将百两银票塞入宋公公的手中。
“劳烦公公奔袭千里,这是公主殿下一点小小的心意。”
本来还板着一张脸的宋公公将银票塞进袖子,这回脸上的笑情真意切了不少。
“公主殿下客气,能为公主殿下传旨,这是咱家荣幸。”
几人正虚以为蛇,围观人群中有人站立不稳,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砰地一声响,地上蔓延出了一圈血迹。
人群中响起惊呼声,看热闹的人自动向两边退去。
那人久久不动,过了半晌有人试探地将他翻过来,只见一张脸被摔得面容模糊,没了气息。
“死……死人了!死人了!”
惊恐的声音响起,宋公公和陆泽皱眉向外望去,只见刚才被人喊‘死了’的人直挺挺站起身。
他双目无神,眼球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白纱,站得笔直。
其余人疑惑上前,呼地,他猛地掐住距离他最近人的脖颈,指甲深陷皮肉。
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方才对顾南枝无礼的门房身后,他轻轻一推,门房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几步,正巧站在那个‘死人’的面前。
死了的人张开口,狠狠咬住了门房的脖颈,如野兽一般撕扯,一块皮肉直直被咬下来,他没有咀嚼,囫囵咽下。
血液喷洒开来,喉管断裂,隐约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门房的嘴大张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想求救,却只能模糊地发出‘嗬嗬嗬’的音节。
惊叫声四起,宫中侍卫很快反应过来,护着众人后退。
本来饿得瘦弱的人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四五个人都压不住他。
他侧头,一口咬断了压住他的人手指,嘎吱嘎吱的骨头断裂声让人毛骨悚然。
“邪祟!邪祟!这是妖邪降临了!”
众人惊慌,唯独顾南枝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粗长的棍子砸在那个人的身上,很快将他敲成了一滩烂泥,浑身骨头碎裂。
他下巴撑着地,口中发出‘嗬嗬嗬’的怪异叫声,向围观人的方向移动。
下巴被青石路磨破,露出森森白骨,他似感受不到疼痛,拖着面条一样的身体。
“嗬嗬嗬!”
砰。
衙役一棍子砸在他的脑袋上,夹铁的水火棍砸碎了脑袋,那人才停止了动作。
“我的天,老刘家儿子中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