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才刚刚升起这个想法,虞晏就立刻挪开了视线。
怀中的小姑娘一片香香软软的,就像个糯米团子一般。
虞晏轻咳一声,两只手穿过枝枝的咯吱窝,将人轻轻松松的提起来。
他本意是将枝枝拎起来,让人好好站着,最好是离自己站远些,然才刚刚将人提到一个高度,枝枝便下意识的伸手攀着他的肩膀,顺势的便往虞晏怀中一坐,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人的怀中。
虞晏:“……”
他怀疑的视线落在了枝枝身上,却见小团子一脸惊喜之色。
“阿爹……许叔叔有时候就是这样抱两个小姐姐的,哥哥,你怎么知道枝枝在想什么呀?”
小团子攥着虞晏的衣裳,双眸亮晶晶的望着虞晏,语气满是惊喜与崇拜。
……仿佛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般。
虞晏原本要将人拎下去的动作便堪堪停在原地,有几分不自在的别开脑袋:“……哦。”
枝枝见虞晏没有生气,不由得弯了弯眼眸,两只小脚丫晃了晃,笑的有几分傻气。
闻见小姑娘“嘿嘿嘿”的傻笑声,虞晏蹙了蹙眉头,转头瞥了一眼枝枝。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杏色大眼微微睁大,双眸清莹如玉,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弧,正乐呵呵的歪着头自顾自的傻笑,晃动的脚丫上带动了鞋子,鞋帽上的两个兔球球也一同晃动。
虞晏眸色微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枝枝。
……他之前倒是也怀疑过枝枝同他一般是重生的,是以这辈子才如同上辈子一般这般有心眼。
可他倒是了解上辈子的枝枝。
上一世的枝枝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一样不通,连长公主的美貌都不曾继承半分,是以认祖归宗后便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色,总端出一副自作聪明的模样,也格外针对那些嘲讽她、与她有过节的人。
虞枝憎恶同自己血脉相同却又锦衣玉食的兄长虞晏,绝不可能在他面前如此乖巧。
虞晏忍不住叹了口气,冷笑一声:“我当你小时候有多聪明,原来自小就是个傻的。”
正自娱自乐的枝枝:“???”
她微微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虞晏,压低声音道:“哥哥,奶奶说过的,背后不能说人傻。”
“说多了旁人傻的话,自己也会变傻的,”枝枝一脸严肃的同虞晏说话,又拿起对方腰间的玉佩,虔诚的合在手中,诚恳道,“玉佩啊玉佩,你要保护哥哥日后聪聪明明的,且莫变傻。”
虞晏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枝枝,伸手将她抱了下去。
“好生坐着,午时便会到府中。”
虞晏同她拉开距离,顿了顿,又道:“我之前同你说过的,你可都记住了?”
“阿娘如此牵挂你,想必一会儿便会在府门口等着接你,待见了娘亲之后,你便立刻下车去拜见阿娘,旁的规矩也就罢了,下车一定要喊她娘亲,不可畏畏缩缩的,惹阿娘难过。”
虞晏一严肃,二人之间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温和便烟消云散。
枝枝乖巧的坐在软垫上,睁大眼睛望着没什么表情的虞晏,忍不住嘀嘀咕咕的。
虞晏见她不理会自己,却又低声嘟囔些什么,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不悦道:“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既然回了虞家,那些小门小户的习惯便不要带回家中,没有在人旁嘀嘀咕咕的道理。”
闻见虞晏的声音略有些大,枝枝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虞晏,迟疑片刻,大声囔囔道:“哥哥你同许婶婶一样都会变戏法。”
孙嬷嬷教了枝枝好半日,日后要喊许丁为许叔叔,刘氏为许婶婶。
闻见她将自己同那个粗鄙的妇人相比,虞晏登时冷下脸来:“你且说说变得什么戏法。”
“许婶婶还没有同许叔叔一道住的时候,总是对枝枝跟奶奶十分好,还时不时给我们做好吃的,可等她搬进来了,就开始打枝枝,欺负奶奶了,”枝枝的语气十分认真,“就、就跟哥哥你一样。”
虞晏越发不悦,冷声道:“我何时打过你?你在阿娘面前莫要胡说八道。”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枝枝,只是重新拾起书卷,专心看起书来。
枝枝不知晓虞晏为何又突然生了气,只是默默地抱紧一旁的汤婆子,眨巴着眼睛望着虞晏。
等到虞晏看了许久,察觉到四周过于安静时,便抬起头看了一眼。
糯米团子已经缩成一团在软垫上睡着了。
虞晏:“……”
他狐疑的放下书,只疑心枝枝有诈,便微微探过了脑袋。
糯米团子拥着自己的斗篷,在软垫上滚成了一团,五根小指头还揪着一块没能吃完的糕点。
她闭着眼睛,因为暖意,脸颊上泛着浅淡的红晕,唇角却还遗留着食物的残渣。
虞晏蹙了蹙眉头。
这样的模样谁瞧了会说是大家闺秀,上一世丢了脸难道这一世还要丢脸么?
他正要伸手拂去枝枝唇畔的残渣,却不想马车忽然一停,虞晏措不及防,手便下意识的往前一伸,戳在了枝枝瘦弱的脸蛋上,不深不浅的戳出了一个酒窝:“……”
糯米团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是握紧了手中的糕点。
“枝枝没吃完呢……枝枝吃饱了就睡醒了……”
小团子迷糊不清的嘀咕着。
“世子,郡主,到家啦。”
马车外响起孙嬷嬷温柔的声音,虞晏不由得再度皱了皱眉头。
他望着自己的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再戳了戳,故作镇定道:“醒醒,虞枝,到家了。”
一把将枝枝从软垫上扶起来,虞晏微微压低了些声音:“记住我刚刚同你说过的话了吧。”
枝枝的半张脸被压出了些许绒毛的痕迹。
兜帽的绒毛也很明显的塌下去了一半。
枝枝迷迷糊糊的望着虞晏,被人推着下了软垫,又下了马车。
孙嬷嬷慈爱的望了她一眼,小声道:“公主格外想您呢,您莫要害怕,这是您亲生母亲。”
随后下马车的虞晏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还没睡醒的枝枝,轻咳一声:“枝枝?”
在虞晏的示意下,捏着半块糕点的枝枝眨了眨眼睛,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从门内出来,走在最前方的妇人。
枝枝迷茫而又小心翼翼的喊道:“阿、阿娘……?”
最前方的顾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