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一点点的汇成一条线，从她的身体里流失。

顾婧雨看着慕念笙，他就站在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地方，脸黑如墨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自己，终还是攥紧了拳头，没有上前。

没有夺走她手中的剪刀，也没有再对她施加迫害。

此时此刻，顾婧雨的眼里，只有慕念笙，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也没空去看慕灵秋了。

要是自己不在了，念笙就会遵照家族婚约娶了慕灵秋，那个爱至疯魔的女人，就会把解药给他吃的吧？

是自己不好，卷入了他们的婚约之中，害了阿慕，害了他们的孩子……

好冷，体温开始快速下降了，她是要不行了吗？

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顾婧雨甩甩头，想要再多看慕念笙一眼，在离世之前，深深的将他的模样镌刻进眼底，灵魂的深处。

然后，在去到黄泉之后，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等他几十载也罢，跟他好好的解释清楚，她啊，实际上爱惨了他。

如果有下辈子，哪怕是变成天上的鸟，地上的虫，水里的鱼，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再也不分离。

然而，在她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慕念笙忽然踏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咆哮，“顾婧雨，你坏事做尽，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我要把你救活了，再没日没夜的折磨你，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同等的代价！”

顾婧雨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耳朵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但是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

念笙……都已经到了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医生，止血，救活她！”

身体忽然腾空，顾婧雨就像是从很高的地方一下跌落到了湖底一般，轰的一声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在三天后。

黑暗的房间，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浑身拆卸重组般的疼。

“终于醒了，再不醒你爸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屋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顾婧雨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冷若寒霜的声音忽然从某个角落传来，骇的顾婧雨一抖，紧接着，对面的墙上忽然亮起光幕，挂在墙壁上的电视被慕念笙从远处打开了。

“你，你什么意思？”

她惶恐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嘴巴干涸，尝试了几次，才艰难的挤出一句破碎的话来。

心脏惴惴不安，阿慕他……终还是不肯信任自己，对她的父母下手了？！

“我妈输入了3000毫升的血液，勉强保住了性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爸抢救无效……没了。顾婧雨，你不是以为一条野种的贱命，就能泯灭我的怒火吧？我救你，不过是想让你跟我一样的尝一尝锥心之痛！”

暗哑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就像是压了千斤巨石，说话都难以喘息。

显示器打开了，画面里是她的父亲被捆绑在一根木凳上，手臂上插了一根管子，一点点流失血液的模样。

他本来就消瘦，现在脸更白了，毫无血色，惨白的像一张白纸。

心被痛击，疼的顾婧雨一把揪住胸前的衣衫，疼痛万分的弓起了背。

“不要这么残忍，念笙，你有什么怨什么恨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父母！”

你救我，只是为了变本加厉的折磨我，是吗？

哗啦一下扯掉手上的针，顾婧雨掀开被子下了床，忘记了自己的脚伤，跑过去抱住电视，“要是你觉得我死一次不够，我可以死两次的。我现在就去死，你放过他们好不好，好不好？”

脑袋“嘭嘭”磕在电视剧显示屏上，顾婧雨近乎疯狂的用尽全力磕碰着，一点也不顾及自己一身的伤。

一下，两下，三下。

殷红的血，很快顺着她脸上的沟壑往下淌。

监视器后面的慕念笙，缓慢地捏紧了拳头，薄如刀的唇紧抿起来，厉声呵斥，“别给我来这一套，顾婧雨，血债只能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