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药不是从盛和医疗出来的。”
她转头看着他，沉着冷静。
“但我和冯华棣，还真有点关系。”
“盛和出来的那些药，我也有参与研究，我是程家的人。”
“你是程星烁？”
他眉头拧紧，握着手术刀的手背青筋暴露。
“不，你不是程星烁，我见过她。”
“程家还有一个女儿，程千媞。”
他审视着她。
程星烁是全城的焦点人物，没见过她本人，也在网上和电视新闻上见过她。
但程千媞，听都没听过。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我，但我知道你。”
她剔透的眸子泛着透彻的光芒，静静地看着他，直入灵魂。
“你二十一岁就进入盛和一院，成为心脏外科手术医生。”
“二十五岁的时候，取得哈佛医学博士学位，成为盛和最优秀的心脏外科手术医生。”
“一年半前，你给一个高官做了心脏手术，手术后就用了这两种药，因为药的副作用，病人手术一周后就去世了。”
“盛和正值发展的黄金时期，不能让外界知道他们新研发的药物有问题，否则不仅影响他们的股市，还会影响声誉。”
“医院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口碑，一旦口碑毁了，失了民心，就很难存活。”
“所以，医院拉你出来背锅，栽赃你手术失误。”
“你不仅赔得倾家荡产，葬送了职业生涯，还入狱一年。”
出来之后，只能来这种地方，开小诊所。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手术刀擦破她细嫩的皮肤，露出一条红线。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
“这些资料，只要想查，知道有何难？”
他嘴唇打颤，咬牙，保持着冷静：“你为什么来这里？”
“求医。”她的目光斜入到肩胛，疼得脸色泛青：“我对你没有威胁，单纯的求医。”
沈立行攥了攥掌心。
小姑娘沉稳冷静，看起来无辜无害，容易让人信服，可浑身透着不同寻常，再加上她刚刚说的这些，他一时有些慌乱。
“你既然知道这些药的副作用大，就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完全没必要服用。”
她也没必要来这里。
“我的药，是新研制出来的，不仅没有副作用，药效还是盛和的三至五倍。”
她说着，各取了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沈立行眸光一震，不可置信。
随即眼睛一亮，扔下手术刀，也取了药塞入口中，咀嚼，品尝，吞咽。
药的味道，口感，的确和盛和的不一样。
咽完之后，仍在原地发呆，程千媞示意她给自己处理伤口。
他怔了下。
这个小姑娘，虽然不是一般的人，可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儿，还有重伤在身，手无束鸡之力，也没什么威胁。
他上前来，取了工具和药物，打开手术照明灯，将伤口照亮。
“我先给你打支麻醉。”
“不用，刚刚吃了治痛的药。”
“伤口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损伤的肉需要切除。”
“嗯。”
见她一脸坚定沉着，不容置疑，他只能顺从。
他用手术剪，清剪伤口，又用酒精给她清洗，精酒淋到伤口上，她只是眉头微微蹙了下，不知道是药效发挥了作用，真的不疼，还是她抗疼。
伤口清洗好，又缝了五针。
“上这个药。”
她拿了药瓶，一样的倒了一粒递给他。
他犹豫了下，接过来，弄成粉沫敷在伤口上，贴了纱布。
“你还是去医院处理下，别留下后遗症和伤疤。”
小姑娘肌肤如玉，留疤，就像艺术品有了瑕疵一样，让人难受。
“不用，有这些药够了。”
她将衬衫拉上去，又将斗篷外套穿上，气色和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怀疑地看着她，她对这种药物未免也太过信任。
当初，盛和推出这种药物来的时候，医院里的那些病人也为之疯狂，仿佛像见了起死回生的神药。
不过从古至今，医药对病人，都有着绝对的吸引力，很容易让其为之疯狂。
看出他心中的怀疑，程千媞抬眸看着他：“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治痛效果真的很好吗？”
他不由一震，注意力专注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身体透支过度，一疲惫就头疼，连指关节都会发疼，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他几乎又熬了一夜。
她刚进来的时候，他也头疼得厉害，但是现在头不痛了，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离他吃完她的药，不到二十分钟。
一般的止痛药，十分钟就能发挥效药，而这种药的药效，大概是六七分钟就能感受到了。
一年半前，他自己亲自多次服用过这种药，服下十分钟后，虽然有效果，但副作用也立竿见影，恶心呕吐，头晕……
但这次没有。
他完全回味过来的时候，程千媞已经拎着黑色塑料袋走到门下了，里面除了那两种药，还有一种，总共有五瓶。
“等一下！”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
“这药，你能给我些吗？卖……卖给我。”
她询问地看着他。
“我女儿——”
他的声音哽咽，眼睛发红，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心头一震。
手术室门口有一个小小的楼梯，上面有个小阁楼，她跟着他，弯着腰才爬了上去。
阁楼最高的地方，只有一米多高，挨墙放着一张小床，巴掌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塑料瓶，里面插着一支鲜活的向日葵，将小阁楼点亮。
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体，怀里抱着一只洗旧的小熊，呼吸里带着点低低的病吟。
熟悉医学病理的她，从声音里就能听出孩子的病情，情不自禁地弯下腰，轻步走了过去。
“爸爸！”孩子听到声音，转头，先看到她的脸，眼睛一张，叫了声“妈妈！”
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