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7点45,大厅内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依旧是和乐热闹模样,然而二楼,阮家众人却是一副焦急模样。
阮母急得脸都红了,完全顾不上什么仪态,拿着手机一遍一遍拨田栀的电话。
都什么时候了,人呢?
晚宴八点开始,到时,阮老爷子会领着阮清辞从二楼下来。
可现在都7点45了,阮清辞却连人影都不见。
另外一边,田栀看着手机里阮母一通接一通的电话,嘴唇都快被咬出血。
她根本就不敢接,接了也不知道如何解释阮清辞失踪的事,难道要她说自己开车不小心出了剐蹭,然后把大小姐一个人扔在地铁上了么?
这说辞一出来,阮夫人肯定会吃了她的心都有。
阮夫人可能不关注一些细枝末节,对一些小心机不关注,但是作为豪门贵妇,出入都有专车,根本不坐地铁,除非是有急事。
让打扮周全,穿着礼服行动不太方便的阮大小姐去坐地铁。
这是严重的失职。
阮夫人得知此事后,肯定要辞了她,甚至阮氏都待不下。
田栀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最终情绪崩溃,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
“田栀,你怎么不接电话?”手机那边传来阮母的质问。
这个仪态温和优雅的贵妇,第一次发火。
“夫人。”田栀抹了把眼泪,“对不起,我找不到清辞小姐。”
“什么?”阮母大惊,心里恨不得把田栀从手机里拽出来,质问她是怎么办事的。但现在不是追究田栀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找到阮清辞。
阮母勉强、压抑愤怒,尽量平静语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修纪就站在阮母旁边,见母亲情绪不稳,上前接走手机。
开口:“解释!”
听见手机那边传来温厚沉静的男声,田栀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瞬间崩溃。
是大少爷!
听到那边传来的哭泣声,阮修纪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开口:“你在哪?”
他的声线温和宁静,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瞬间就安抚了田栀的情绪。
“我、在新阳路口。”她回答。
“好。”阮修纪点头,然后示意一旁的助理,让他立刻过去。
站在房间中心的阮修纪,身形挺拔,风采卓然,举手投足间待见一股定然安定的气势。
看着他,阮家其他人瞬间平静下来,像是有了主心骨。
阮修纪换了只手接电话,询问:“大小姐什么时间不见的?”
“7点10分。”
“为何会下车,往哪个方向?”
田栀咬唇:“车坏了,大小姐去坐地铁。”
“地铁?”阮修纪确认,“也就是说,你让她一个人下车,并且一个人去坐地铁。”
听到这句,田栀脸色瞬变,立即解释:“我、我要修车。”
阮修纪不耐烦:“留名片,事后处理不行么?”既然人没事,就说明是小车祸,小车祸都很多种处理方法,但田栀偏偏选了最不合适的一种。
阮修纪是什么人,他根本不需要听长篇大论的叙述,只需几个点,就能做出判断。
这件事是田栀严重失职!
阮修纪对田栀不太了解,但是她在母亲身边好几年,都没出差错,显然不会犯这么明显低级的错误。
而出了这个事情,不是她脑抽,就是她有意为之。
意识到这点,阮修纪变了语气,原本温和淳厚的声音开始锐利起来,强势迫人:“谁让你设计小姐的?还有谁参与此事,你最好尽快坦白,若是小姐出了事,你想想自己的下场。”
最后一句语气森然。
田栀根本顶不住阮修纪的迫问,一股脑将事情全交代了。
听到程子珊三个字,阮修纪眉心一凝,转眸看向阮雅晴身后之人。
一个目光过去,程子珊腿就软了,崩溃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清辞小姐去哪了?我只是让她挤地铁而已。”
居然还有程子珊的事!
阮母震惊地看过去,目光下意识落到阮雅晴身上。
阮雅晴反应很快,立刻躲过阮母的目光,同时转身看向程子珊,用一副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她:“子珊,你让清辞姐挤地铁做什么?她穿着礼服,不方便的。”
听到礼服二字,程子珊瞬间冷静,这件事可大可小,可以当玩笑处理,也可以当作她心怀不轨,设计大小姐。
关键在于她怎么解释。
阮雅晴的话提醒了她,程子珊赶紧解释:“是我不好,想要大小姐出丑,因为她一直欺负雅晴,我气不过,所以才……我没想到她会不见,她根本就没下地铁。”
听完,阮母是又急又气,指着程子珊,半天说不出话。
这孩子,太胡闹了,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知道阮母这关过了,阮雅晴抬眸悄悄扫了阮修纪一眼,见他只是沉着脸,一声不发,心下一沉,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是以,阮雅晴立刻道:“这件事你错大了,我身边不能再留你。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清辞姐,你的责任以后再追究。”
马上就要8点了,阮家众人不能再在楼上待着,得赶紧下去。
要安抚客人,同时解释阮清辞不出现的原因。
因为阮家几人全都上了楼,大厅内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眼看着就要8点,阮家大小姐不出现,其他人也不出现,这太奇怪了。
顾承明远离众人,坐在门口的角落椅子上,神色慵懒,手中拿着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看里面的红酒一圈圈荡漾。
有哥们过来寻他:“喂,你未婚妻要现身了,你不瞅瞅?”
顾承明抬眸,眸光上转,清澄贵气的眉眼带了三分邪气,恍如魏晋时期的风、流公子,只是说话的语气却不怎么客气:“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哥们嘿嘿一笑,继续往前凑:“我说承明,你真不好奇啊,那位可是阮家真正的大小姐,你真正的未婚妻,我记得咱们小时候,还一块玩过过家家呢。”
小时候?
顾承明往后靠,双腿交叠,一手拿着酒吧,一手支着下巴。
他还真不记得小时候了。
小时候的阮清辞是什么样子?
大概很漂亮。因为,顾承明从小就喜欢跟漂亮小姑娘玩,若是她不好看,也不会在一块过家家。
但再漂亮的姑娘,也堪不过岁月的磋磨,花儿经过风吹雨打,不是凋零,就是成为傲霜寒梅。
无论是,凋零的花,还是傲霜的寒梅,顾承明都不喜欢。
一个残,一个冷。
无趣无趣。
若不是跟阮家关系近,今日他都不想来。
见顾承明对这个阮清辞不感兴趣,其他人也就放肆了一些,开始开她的玩笑。
“也不知道这个长在外面的阮小姐,是个什么成色,能不能比上阮雅晴一半。”
“想什么呢,能赶上雅晴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说的也对,长在外面的人也就这几个模样,或者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十足,或者尖酸刻薄一副刁钻相,再不就是贪慕虚荣一脸向上爬的野心。”
正说着话,一旁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袅娜的倩影走进。
如火似的长裙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侧颜精致,从顾承明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饱、满的额头,鸦翅欲振一般的睫毛,还有高挺小巧的鼻子。
她从暗处走来,走向光影中,火红的长裙让周围所有人沦为背影,瞬间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