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黑烟随即飘散而出,以灵再是一张符篆拍出,将其收入了葫芦里。
众人看见此等异象,正目瞪口呆。
马车上的云姜随即缓缓睁开眼睛,而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众人顿时一喜。
“少爷,你没事吧?你可把老奴吓坏了。”张婆子关切问道。
“什么鬼东西。”云姜仍不知道他死里逃生,伸手要扯下他额间的符篆。
以灵蹙眉出声阻止:“你阳气还未完全归体,不可摘下。”
“装神弄鬼!”张婆子瞪了她一眼,“少爷,她刚才将你的玉佩砸碎了。”
“什么?!我就知道接你回府没好事,你难不成是灾星?!”云姜气急败坏,将符篆扯下来,撕成了两截。
然而他刚骂完,身体一软,又跌回了软垫上。
张婆子怔了怔,“二少爷?”
她再次探了探云姜的鼻息,又是气息全无。
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中气十足的骂人吗?
张婆子灵光一闪,赶紧将那两截符篆贴了回去。
以灵忍不住噗嗤一笑,慢慢悠悠的用手指把玩着垂下来的青丝。
“定魂符一旦撕破,就没效用了。”
张婆子面色苍白,若二少爷真死在路上,老爷肯定要扒了她的皮。
她猛地跪下:“求六小姐再赐符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六小姐所说的都应验了,她现在只能求助于六小姐。
“有钱有符,没钱没符。”以灵说道。
张婆子哭喊着:“可是……二少爷是您的亲哥哥呀!”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以灵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轻快说道。
“那六小姐想要多少钱?”张婆子颤声问道。
“定魂符一张十两银子。”以灵伸出手比划着,“两张二十两。”
张婆子暗暗松了口气,急忙掏出了二十两。
以灵收下了银子,才拿出一张定魂符,双指祭出,下一刻,符篆已经贴在了云姜的额头上。
她再次提醒道:“他得等上一刻钟才会醒。”
说罢,她就进了驿馆。
张婆子守在旁边,哪儿都不敢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仍是满脸不信,六小姐年纪这么小,哪能会什么道法,刚才肯定是凑巧,六小姐是趁机讹钱。
然而一刻钟后——
云姜又是慢慢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气息。
只是此次他醒来,浑身乏力,根本提不起精神来。
张婆子喜极而泣,忙将刚才的事情一说,再认真说道:“少爷,别再撕破这张符篆了,这是您的救命符啊。”
云姜能感受到自己经历过生死,仍是惊魂未定,这会儿也没什么不相信的了。
可听到救他的符篆一张只卖十两银子,他顿时黑了脸。
他立即下了马车,往驿馆走去。
店里,以灵正吃着面。
云姜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因为他额前贴着符篆,引来了不少注目。
以灵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拿下定魂符。
云姜惊叫一声,生怕自己再次死翘翘。
但此次定魂符拿了下来,他依旧好好的。
“一刻钟已过,你没事的了。”以灵继续吃面。
云姜松了口气,直接拿出了一张银票,面额有二千两:“六妹妹,你两张救命符只收二十两,羞辱谁呢?我的命,至少值二千两!”
他以前不怎么信这种事儿,买个开过光的玉佩戴着也是为求安心。
现在见识到了,他对六妹妹只有敬佩。
以灵没有接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从不做黑心生意,定魂符画起来不难,就值这个价钱。”
云姜跟她大眼瞪小眼,很快,他就败阵下来。
不过他挪了位置,把银票塞到她手里:“那就当二哥哥给你的见面礼,别嫌少,我此次出门,就带了二千两银票。”
她这位二哥哥的姨娘是商贾出身的,他不能文不能武,但钱是真的多。
他换了个由头给自己塞银子,以灵的心软了软。
见推辞不下,她决定送他一个大礼包。
“那玉佩你花了多少钱买的?”以灵问道。
提起此事,云姜就来气。
他咬牙切齿:“三千两呢!”
以灵翻了个白眼,“京都的公子哥儿,果然人傻钱多。”
其他人这样骂自己,他肯定掀桌子,可是这话从六妹妹的嘴里说出来,他觉得格外中听。
“坑我钱不要紧,但害我孰不可忍!”云姜握了握拳头,“我和一挚友一起买的,他一切正常,身体康健,怎就我出了问题?”
自他戴上了玉佩,时常感觉到乏力和犯困。
他还当自己休息不够,没成想是玉佩被人动了手脚。
幸亏今日有六妹妹出手,不然他就要去见阎罗王了。
以灵直接问:“莫非你那挚友不是童子?”
“……”云姜面色尴尬,咳嗽了一声。
“那我换个问法,二哥没娶妻,也没通房吧?”
云姜很快捕捉到个关键点,道:“我云家家风严谨,一日不娶妻,一日不许有通房。所以,就因为我是童子,所以才被暗算?”
以灵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没想到,她这些家人还有点意思。
“那玉佩存藏着一人的魂魄,吸取你的精纯阳气。”以灵见云姜的脸发青,又说,“放心,我已经将其收复,那智光大师大费周章让你养魂玉,他肯定会寻过来的,到时候我再帮你要回那三千两。”
收了钱,总要办好事。
这是她一贯的宗旨。
云姜眉眼一亮,立即改了口:“六妹妹,我就知道你是我家的福星!”
“你刚才明明骂我是灾星。”以灵直直的盯着他。
云姜干笑一声,“有吗?一定是你听错了。”
他赶紧寻了借口溜走,花了大价钱,让店家准备两间上房。
晚上,月色如霜。
以灵准备就寝时,发现了不寻常的气息,店里刮起了阵阵阴风。
她出去一看,因为外头有不小的声响,云姜也走了出来看热闹。
清冷月色下,店里驻守着好些个带刀侍卫,个个身材挺拔,气息沉稳,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再有一侍卫推着一张木轮椅进来。
黑木轮椅上,坐着一个锦袍男子,就算看不清容貌,也难掩他身上的矜贵气息。
但以灵却一眼看出,男子身上有无尽煞气萦绕。
“二哥。”她低声提醒,“这人天生煞命,与他亲近非死即伤,你记得要离他远点,沾染他一点煞气,都要倒大霉。”
声音明明很轻。
但轮椅上的男子却抬头看向了二楼,正好与以灵一双清澈眼眸四目相对。
男子容色一绝,五官格外精致。
漆黑的眼眸微微上扬,透着冷意。
就算是不能行走,光是坐在那儿,也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是么?”萧尘墨薄唇微启。
以灵面色微僵。
不是吧?
他是顺风耳?这么远也能听见?
然而,萧尘墨身边的近侍已然勃然大怒:“大胆,竟然敢羞辱我家主子!”
近侍伸手一挥,当即射出两枚暗器。
利刃快如风。
云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着自己今晚果然要倒了大霉。
身侧的人不知射出了东西,哐当两声,暗器变了轨道,落在了柱子上,入木三分。
同时,地上落下了两枚铜钱。
但萧尘墨也袖子一挥,想要拦下暗器。
以灵反应极快,拉扯着云姜侧身躲开,那道内力落在了墙上,留下了不重不轻的印记。
以灵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愤怒:“我又没说错,至于下狠手吗?”
“云家二郎叩见九王爷!求王爷恕罪,这是我家六妹妹,她先前一直在穷乡僻壤生活,不懂规矩。”
云姜扑通跪下,还拽了拽以灵的袖子。
眼前这人,正是当朝九王爷,当今圣上非常敬重的九皇叔!
以灵怔了怔。
九王爷萧尘墨?她倒从长虚的嘴里听过此人的丰功伟绩。
他是穆国的战神,曾带领五千将士奇袭敌国大营,取下主帅首级,一战震天下。
随后又重整北境边防,建立镇北军,深受百姓爱戴,但朝野上下却惧怕于他,因为他想灭谁家的门,左右不过一句话的的事。
先帝驾崩,当时人人以为他要谋朝篡位,却不想他对皇位毫无兴趣,太子如愿继位。
然而一年前,他在北境双脚中了奇毒,此后就不便于行走,出行需要乘坐轮椅。
奇怪,他明明是大富大贵,长寿的面相,怎就浑身煞气,成了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