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拒绝的后果，是凌曜亲自过来给人撑腰，虽然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但架不住糟心啊……
姜小染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看了眼春月：“请进来吧。”
她懒劲上来没心思收拾，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觉得以她和苏白曼的身份，对方肯定也不愿意看见她光彩照人的，索性就这么邋遢着见一见算了。
她们没什么交情，对方过来肯定也是为了面上好看，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走的，而且屋子里这般清冷，人家那娇滴滴的大小姐，可不愿意呆。
小婉怎么说的来着？受不了炭火气。
姜小染有些想笑，这世道还真是，有的人生来就什么都有，旁人还要拼了命的给她塞，有的人生来什么都不是，难得有了什么心爱的，却总有人来抢。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门口响起脚步声，等苏白曼一进门，姜小染就知道今天为什么没听见小婉叽叽喳喳闹腾了，因为苏白曼没带她。
身边跟着的人却也有些眼熟，竟然是凌曜的大丫头翡灵。
姜小染抱着被子坐起来，春月连忙给她披了件棉袄：“仔细些啊，再着了凉可怎么好？”
姜小染点点头，看着苏白曼笑起来：“劳动苏姑娘过来一趟，快坐，春月，搬个凳子过来。”
大约是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苏白曼看着她微微蹙眉：“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忽然病成这样？”
自然是因为不知好歹碰了冷水。
但这事说起来倒像是她不懂事，姜小染有些不好意思提，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翡灵却瞥她一眼，轻哂一声：“苏姑娘是不知道，咱们姜姨娘的病一向生的最是时候，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翡灵看她不顺眼，确切的说，她看所有姨娘都不顺眼，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这事其实还得从很早之前说起，那时候凌曜让人把她赎回来就丢在后院不管了，她心里慌，就说病了，请他来看一看，凌曜也的确来了，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府里闲言碎语就多了。
她的出身本来就让人诟病，这事一闹，就更让人瞧不起了。
索性她一向很少出溪兰苑，旁人的话也听不太着，除非是像翡灵这样，特意跑到她跟前来说的。
但她也有法子，装听不懂，反正这些人刻薄的时候，肯定是想看对方的窘迫尴尬的，她偏不露出那副样子来，气死她们。
就像现在，她还是一幅平静又无辜的样子，翡灵脸色就变了，大概正在心里骂她不要脸。
但苏白曼显然不是刻薄的人，听见翡灵那明显有故事的话也没搭腔，反倒将她手里抱着的盒子拿了过来：“也不知道你缺什么，都是些女人寻常补身的东西，你瞧瞧可能用得上？”
姜小染有些过意不去，她虽然贪财，可无功不受禄，上回因为苏白曼被罚跪，那镯子算是收的理直气壮，可现在这些……
她尴尬的摇了摇头：“别别别……苏姑娘别这么客气，我这不是大毛病，睡几天就好了。”
苏白曼大概没想到她竟然会不收，一时有些愣，翡灵却一把将盒子拿了回去：“咱们姜姨娘不愧是爷亲自让人接回来的人，眼界就是高，寻常的物件哪能瞧得入眼？”
翡灵不想给她？
姜小染连忙点头：“怎么可能瞧不上，既然苏姑娘给的真心示意，春月还不快接着。”
翡灵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春月连忙上前将盒子抢了过来，忍不住开了口：“翡灵姐姐，姜姨娘再怎么样也是爷的人，你说话还是客气些。”
翡灵眼睛一瞪：“小蹄子，你和谁说话呢？！”
苏白曼皱眉，略有些严厉的咳了一声，翡灵愤愤不平，虽然闭了嘴，却还是冷笑了一声，满脸都写着你给我等着瞧。
这屋子里大概是的确太冷了，苏白曼很快就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手里的汤婆子。
翡灵连忙道：“苏姑娘还是回去吧，要是在这种地方生了病，爷可是该心疼了。”
她说着斜睨了姜小染一眼，仿佛是在替苏白曼显摆一样。
然而这事姜小染早就知道了，哪用得着她来显摆？
何况她也没心气，没立场去在意这些。
于是她笑了笑：“翡灵姑娘说的是，苏姑娘身体娇贵，我这里的确是冷了些……多谢你来看我，等我好了，再去叨扰苏姑娘。”
苏白曼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看她并不是故意敷衍，也跟着笑起来：“看你也是该歇着了，要是缺什么就让人去惜荷院传话。”
她说的真心实意，让姜小染微微一愣。
从进了侯府，除了春月，她还没见过别人这么真诚的关心她……这位苏姑娘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地方值得苏白曼这样的人高看一眼，甚至特意来结交。
翡灵催了苏白曼一句，两人转身往外走，姜小染本想起来送一送，被苏白曼轻轻按住了肩膀。
“姜姨娘歇着吧，你本来就病着，若是再劳动你，岂不是罪过？”
姜小染被她说的也不好再动，只好目送她离开。
春月将人送出去才回来，却一进屋就关上了门：“这苏姑娘来做什么？显摆她东西多，在府里说得上话吗？”
姜小染看她气鼓鼓的，有些想笑，但这话她却觉得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位苏姑娘，其实根本没把她们溪兰苑的这些人看在眼里。
事实上，以凌曜对溪兰苑和惜荷院的态度来说，她们也不值得忌惮，要是有一天她突发奇想，想让凌曜清一清后院，说不定凌曜也不会拒绝。
根本是没得比的，也不用往心里去。
她钻进了被子里，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将汤婆子紧紧抵在肚子上，虽然并不能真的缓解疼痛。
春月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姨娘，要不再煎一幅药吧，今天瞧着，脸色比昨天还难看……汤婆子还热吗？”
姜小染含糊的哼唧了一声，春月没听清楚，俯身过来：“姨娘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