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语颜也不惯着他,直接讥讽:“殿下气性这样大,何不直接找罪魁祸首出气?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可不算本事。”
林霏白微微蹙眉,对这句“小女子”表示怀疑。
他原本就没想找洛语颜麻烦,只是想警示她,但凡是自己的东西,就绝不许任何人染指。
哪怕是一碟点心,也不行。
他默然许久,忽地勾了勾唇:“洛小姐说笑了,我一点儿都不生气。”
洛语颜:“……”
见她还不离开,林霏白挑眉问道:“咦,洛小姐还有事?”
洛语颜深吸一口气,努力绽放一个笑脸,刹那芳华,姣好颜色:“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太后寿辰那晚……”
林霏白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啧,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他歉意地对着女子笑了笑,“实在抱歉,我虽然并未生气,但确实刚才被一碟点心扰了心神,现在忽然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洛语颜紧咬牙关,皮笑肉不笑。
“要不,洛小姐还是早些回府?等我想起来了一定登门拜访!”
洛语颜气笑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呐。这么轻易就想把自己打发走?
呵,可笑啊。
她径直走进屋里,扯松了衣襟,一手撑着脑袋,侧身躺在了那张简陋但干净的床榻上。水袖滑落至手肘,露出一节雪白皓腕。
“不打紧,殿下忘了我等着就是。只不过……宫人若是见我迟迟不归,来寻人,却在殿下的床上将我找到,这个误会可就说不清了。”
到时候,四皇子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
林霏白盯着床榻上的女子,笑容狡黠的像只狐狸,一颦一笑媚态天成,更何况是现在这副风情万种的模样。一不留神,都能将人的心魂直接勾了去。
他眸光微沉,有些懊恼女子的大胆肆意。
难道她对将军府的那些美男,也都是如此行径?
林霏白神色微凝,有些愠怒。他掌心一动,床尾那张叠放整齐的棉被忽地飞起,将洛语颜兜头盖得严严实实。
洛语颜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隔着被子抱了起来。
她慌乱地攀附上那人脖颈,出于母亲的本能,她扭转身子,将整个上半身都朝对方贴了过去。下巴抵在对方肩头,小腹隔着棉被贴着对方的腹部紧实的肌肉。
洛语颜双脚离地,视线也被隔绝,她顿时没了安全感,颤声道:“虎毒还不食子,你可别冲动……”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林霏白一只手故意抱得松了一些。洛语颜顿时吓了一跳,双手死死掐住少年的脖颈,差点没将人掐得背过气去。
“你要是松手,可就是一尸两命!”
林霏白被掐得俊脸狰狞,他咬牙忍了下来。脚下加快速度,没过多久,他长舒了口气,将人放在床上,终于开口道:“松手。”
感觉到了落地的踏实感,洛语颜慢慢将头从被子里探出,四下布置格外熟悉,分明就是自己的闺房。
从冷宫到洛府少说也有四里路,林霏白竟然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赶到了。洛语颜微微睨了他一眼,不得不更加高看两分。
林霏白揉着脖子,表情罕见地没有绷住,带着明显的痛苦。
洛语颜看着那一圈自己造作下的红痕,立马甩锅:“方才腹中的孩子踢了我一脚,我一紧张便没有控制好力道……”
洛语颜这话纯属胡诌的,一个月大的孩子手脚根本没有长全。可等林霏白反应过来时,他双眸微亮,已经伸手从被子里探了进去,大掌轻轻覆在了女子的小腹处。
林霏白的体温很高,那只手隔着衣物也灼得她皮肤滚烫。
她愣了又愣,大脑空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骂道:“死!变!态!!!”
林霏白被呼啸而来的玉枕砸懵了,晃晃悠悠从窗子翻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探出一个头,提醒道:“最近联络你的人,或许就是幕后黑手。”
下一秒,一个铁球“轰”的一声,砸在了他刚才站定的位置。
“滚!!!”
林霏白捂住胸口,一阵后怕。
果然,女人不好惹。
姓洛的女人更不好惹。
洛语颜掀开被子,赌气似的扔到地上,还不忘踩上两脚,愤愤骂道:“破被子真是和你主人一样,又臭又硬!”
踹累了她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喘着气。
锄禾从院子里跌跌撞撞跑进来。按理说,她现在应该等在冷宫附近,等着洛语颜去找她。
“臭丫头,你是怎么回来的?”
锄禾一脸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殿下身边的小郁子,把我扛回来的……”
“扛”这个字用得十分传神。
洛语颜点点头,心神未定。今日这一遭发生的事,全都不在她意料之中。
先是撞见了三皇子,无法脱身,后来又被四皇子蓄意刁难。不愧是亲兄弟,为难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好。
洛语颜受了些刺激,决定暂时不去皇宫趟浑水,老老实实待在将军府里作威作福就挺好。
一连几日,她都没去找林霏白,对方也没再出现,像是一夕之间,又恢复成了那个无人问津的废物皇子,与外界所有人都毫无关联。
若不是洛语颜的肚子一日一日逐渐大了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与他本来就毫不相干。
晌午时分,锄禾捂着嘴,乐呵呵地跑了进来。
“小姐,我刚听宫里出来采买的宫女说,皇宫里最近发生了一件顶顶好玩的趣事!”
洛语颜托着两腮,掀了掀眼皮:“什么事?”
“三皇子不知得罪了哪个御厨,一连几日的吃食里全被人加了盐巴,已经好久没吃过一次饱饭了,人都瘦了一圈呢!可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真是奇怪呢!”
洛语颜:“……”
听后来的宫人说,三皇子足足吃了一个月的盐巴,幕后之人才善罢甘休。三皇子吃到第一口正常饭菜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宫人们瞧见时既可怜又好笑。当然这是后话了。
洛语颜心里最清楚,林修明得罪的哪里是什么御厨啊,分明是抢了某人一碟点心,被人暗中一直记恨到了现在。
说他小肚鸡肠,倒是半点没有冤枉。
洛语颜回想起两人初遇到如今,自己好像得罪了他不止一次……
心里忽然有些惴惴不安。
她慈爱地摸了摸小腹,叹息一声:“孩子啊,为娘和洛家的下半辈子,可全都得靠你了。”
洛语颜闲着无趣,唤锄禾来一起去院子散步,回廊上只见一队小丫鬟捧着五彩斑斓的餐碟鱼贯入了后院。
瞧着,像是养美男的院子。
不一会儿,又有一队小丫鬟,捧着各色花样的布料同样送去了后院,而后又是补品,又是书卷……
洛语颜呆住了,这流水一样送过去的东西,可都是流水一样的钱啊。
她当即把管家叫来,神色看起来有些倦怠,生怕等会儿听到的会是一个无法承受其重的数字。
“这半月来府中花销如何?”
管家翻看账本,老实回道:“这半月来,府中书卷典籍的开销多了五倍,春闱在即,考生的补品开销也大,是往常的三倍,还有这些衣料吃食等,所有开销加起来,这半月比上个月整月的开销还多了两倍。”
洛语颜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她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神色都委顿了几分。
她有气无力:“赶紧把那院子都给散了,头疼。”
管家有些犯难:“可是将军的意思是都好生养着……”
“那你找他要钱去?”洛语颜挑眉,冷笑一声。
管家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
这整个将军府的财政大权都被她捏在手里,上到良田地契,下到府邸一应开销采买,哪一样不是靠她仔细打算?
倒不是她愿意操这份心,而是洛擎就是一个大老粗,带兵打战有几分能耐,管理宅院那可是两眼一抹黑。自家弟弟更是毛都没长齐。
洛语颜起身,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道:“去散布谣言,就说本姑娘日思夜想孩子他爹,思念成疾。打算不久之后就准备把院子里的美男都给遣散了。”